“不!”顾江雪斩钉截铁,开玩笑,日日夜夜谁受得了,反正他不行,身体可以精神不行,但如果玩点别的……嗯,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最近到处都是以顾江雪和楼映台为原型的话本子,各地茶楼说书也多讲他俩,听得多了,也确实有点腻,说书人看这个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思忖一番,最后道:“不如这样,我也许久没讲过别人的故事了,我们先讲点其他的,就降春神君的故事,如何?”
顾江雪的手一顿。
降春神君的故事大家伙儿早都耳熟能详,但确实有很多年没怎么在茶楼里听过了,当下大家都点头:“行,就讲这个!”
说书人折扇一展:“据典籍记载,神都陷落后,天道为天地大运,留下最后一位神明,名为降春,€€生于初春,自九天而下€€€€”
很多典籍和话本里,都爱讲降春神君踏入红尘时是身披华光、自云端轻落,圣人之姿,仙气飘飘,但在降春神君自己纂写的典籍里,忠实记录了当时€€的狼狈。
“神都陷落,降春怎么可能完好无损,伴身的哪有什么清气灵光,”漱玉道尊把那本典籍读给他们听,“€€当时形容狼狈,亲眼在人间目睹神都最后一程,坐在地上,太过心痛,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降春神君真是不见外,连自己狼狈成什么样都一字不落记了下来。
莫执当时在旁边擦他的银铃,神秘兮兮一笑:“不过也有€€没写下来,但是后来€€告诉我的。”
正入迷的小顾江雪楼映台还有薛风竹齐齐扭头,小顾少爷感兴趣极了:“什么什么?”
莫执将手中银铃一晃,清脆悦耳如流水的铃声荡出。
“€€哭了。”莫执说。
神君流泪三天三夜,泪化作一条河,此后河中长年浮花,人们也很是惊奇,明明夹岸均无花树,究竟是哪里来的桃花。
小顾少爷“啊”了一声:“莫不是桃源溪!我听过,没想到那条河竟是降春神君哭出来的。”
薛家少主手里握着不离身的玉骨扇,不解:“这个为什么不记啊,也好让众人知道河水来历。”
小楼少主不说话,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莫执笑意更深了:“因为不好意思呗。”
三个小孩儿一愣。
“真的,你们别把€€想得太高高在上,€€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来了人间啊,”莫执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神飘远了,似是怀念,口中兴致也很高,“€€有喜怒哀乐,有时候还有点笨拙,啊当然,€€自是完美无缺。”
漱玉道尊却道:“没有人能完美无缺,神也一样。”
莫执把铃铛挂回腰间:“对我而言€€就是。”
“这个前提你该好好说明,”漱玉道尊翻过手里一页书,“免得教坏他们,误人子弟。”
莫执却不甚在意,把三个小孩儿的脑袋挨个一摸:“都这么大的人了,早有自己判断,说来,桃源溪的尽头往下三十里,有个小城叫飞花城,原本风景尚可,但邪祟入侵,可惜了。”
“莫不是五年前曲庭槐城主就义的飞花城!”薛风竹折扇在掌心一拍,“城主壮举,实乃我辈修士楷模,还有谁没听过他的名!”
莫执的手还停在小顾少爷脑袋上,少年叹气,英雄令人向往,可那一战的描述太过悲壮,逝去的都是人命,青史再留名,那些人也回不来了。
“持渊君见过邪祟入侵前的飞花城?”十三岁的顾江雪问。
莫执点头:“见过。”
“降春神君也去过那座城?”
“€€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城呢,”莫执道,“沧海桑田,当然,或许€€根本就没去过。”
世人若知晓桃源溪的来历,高低得去朝圣,毕竟奉神司威名太大,即便降春神君还没沉眠时,大家伙儿没事也不敢来奉神司闲逛,拜神要么远远拜,要么去神庙,不敢来扰奉神司神座。
但大家不知道,世间奇景太多,也不是人人都稀奇桃源溪,那边地处偏僻,人也不多。
桃源溪没有闻名,飞花城的曲庭槐却一战成名。
漱玉道尊翻过书页,随口道:“你是闲逛逛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