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皱起眉头,像是努力在找形容词。
他突然大叫:“红烧鱼!”
费勐看神经病似的看男孩。
“我们中午吃的红烧鱼!”男孩伸出一双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比了个圈:“那个怪物的眼睛像鱼,很恶心!”
费勐越听越觉得离谱:“你讨厌吃鱼别找借口。”
“真的!”男孩越说越激动,他叽里咕噜的,肥胖的脸颊挤成一团:“它每天晚上都会来我们房间里盯着你看。”
男孩又重复了一遍:“每一天。”
费勐不知道男孩究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还是他真的看到过那个怪物,但男孩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刺激到了他,费勐又开始失眠,每到夜晚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抬起头往门上的那个小窗户看。
可是他从没有看到男孩所说的那个长得像鱼一样的怪物。
后来那个男孩被别的家庭领养了,就再也没人说过孤儿院里有鬼了。
再后来费勐成了FUNN的训练生,他离开孤儿院搬进了俱乐部旗下的训练营,枯燥乏味的训练几乎塞满了费勐的生活,满到让他忘记了孤儿院和男孩所说的那个诡异怪物。
直到有一天,费勐在浴室里洗澡,他闭着眼睛洗头,哗啦啦的水声几乎占据了费勐的整个感官世界,这本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幕,可是淋浴头里原本温暖的水突然毫无征兆变得冰凉,冻得费勐打了个寒碜。
那天很冷,零下四五度的样子,即便浴室里开了暖气,被这样的冰水一浇也叫人遭不住,费勐皱起了眉头,很不耐烦地关上淋浴头,闭着眼睛探出手去找毛巾。
可是他没有摸到毛巾,而是摸到了一个有点光滑粘腻的不明物体。
费勐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去分辨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体,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提了起来。
对方的力气很大,个子应该也比他高很多,费勐对上来人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就这么被按着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脑子嗡嗡的响,鲜血糊住费勐的眼睛,又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费勐甩了甩头,他听到有滴滴嗒嗒的声音落在地板上,费勐有点费力地垂下头,看见自己的血液混入水中,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说实话,费勐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事实是他被救了回来,醒来的时候费勐在医院里,经理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他大概是在浴室里滑了一跤,头撞在了浴室的门槛上。
费勐知道那是假话,但他没有反驳什么。
经理的反应无非是为了息事宁人,费勐一个没爹没妈的穷小子,没人会为了他出头。
一名风头正盛的青训生在浴室里被不明人物暴打,还险些丢了小命,这种事传出去FUNN脸上挂不住。
而且费勐知道即便基地去调查了,这件事也查不出真凶。
因为费勐可以确认,刚刚在浴室里打他的不是人,那不是人可以拥有的身高和力气,面对着那个不明生物,费勐只有被按着活活打死的份。
可奇怪的是怪物竟然没有杀死他。
而且那个触感……他那天碰到的诡异物体的触感,它的皮肤上又微微地诡异突起,就像是鳞片,摸在手里光滑又粘腻,湿冷冷的,像是一条冰库里的冷冻鱼类。
费勐突然又想起那天下午在孤儿院的后院里,小胖子信誓旦旦和他说的红烧鱼。
“我那天摸到的东西。”费勐沉思了一下:“的确很像条鱼。”
鱼。
又是鱼。
鱼这个关键词好像无数次地出现在了不同人的嘴里,被推进河里的谢裴清,险些被打死的费勐,他们好像都遇到了一个想要置他们于死地,最后却又留了他们一条命的诡异怪物。
而将这些模糊暧昧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就可以发现几个人对怪物的描述和临沅初记忆中的那个怪物竟是如此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