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裴萱电话的时候,裴仪还在省里接受采访。

节目刚结束,她立刻从省里赶了回来。

她本以为周如虹要来酒店找自己,却没想到,两人会在酒吧见面——

而且,她还正好撞到周如虹和宁柔说话的场景。

周如虹认识宁柔吗?

裴仪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会过去,才迈开脚步,朝着角落里的两人行去。

她看见宁柔眼底藏着的惧意、震惊、以及恐慌,这让她愈发确定,宁柔和周如虹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

她的视线在宁柔身上扫了扫,很平静、也很冷淡,几秒过后,才转过头,将目光看向身旁的和蔼妇人。

“姑姑来了垣乡,为什么不去酒店找我?”

“我不是把地址发给妈妈了吗?”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抱怨,像小孩儿生气一样,一点都不遮掩,心里在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在家人宠爱中长大的孩子。

周如虹听见这话,面色又温和了些许。

“我下午去酒店了,但是你不在。”

“你妈妈说,你在这边接受了好几个采访。”

“你可别忘了,海市的记者也在等你回去。”

“下个月的个人演奏会,开始准备了没有?”

“你爸爸和你两个哥哥,前两天还问我这件事。”

姑侄两人,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

宁柔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说话,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手脚一片冰凉。

她听不见裴仪在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听,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裴仪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跟她的一样,也和周如光的一样,瞳孔覆着淡淡的灰。

她终于知道,和裴仪初次见面时,对裴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早在十年前,她就曾在地下室里见过裴仪。

如果没有记错,那一年,她才十二岁,而裴仪,只有五岁。

五岁的裴仪,因为贪玩,偷偷跟在周如光身后,从暗道里溜进了地下室。

她看见地下室的角落里有一个被黑布遮住的大箱子。

出于好奇,她掀开了黑布的一个角,也是这时她才知道,那被黑布笼罩得不露缝隙的东西,不是箱子,而是一个大铁笼。

笼子里,有一个比她大的女孩,身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身形消瘦,孤零零地抱着腿缩在角落里。

医院里的病人很多,有些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些躺在床上睡觉。

裴仪还从来没见过有病人被关在笼子里。

笼子的锁,并没有被扣住。

地下室没有人,她慢慢靠近,把锁从门上取了下来。

她将门打开,对着女孩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催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