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日巡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笑道:“旧伤了,没事。而且,你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夜巡说。

“不应该啊。”日巡说,“你不是一直在查这个事情吗?”

夜巡喉头一哽,不说话了。

日巡再次跟他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了句“拜拜”后,回头走了。

夜巡目光复杂。

*

白无辛开始昏昏沉沉地做梦。

他又梦到了前世,是重复的内容。

他梦到他和陆回在离开牙行的马车上。

陆回说完担心他之后,他们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白无辛跟他说:“说起来,你告诉他们我是你哥了,怎么办?以后就要在这家做一辈子事了,要撒谎撒一辈子的哦。”

“那你就当我哥。”

陆回毫不犹豫,话说完才哽了一下,后知后觉道,“你……不愿意做我哥吗?”

“倒也不是,你不会不乐意就行。”白无辛向他一笑,“谢谢你啊。”

陆回红了红脸,缩成一团别过头:“没事。”

他们在马车上等了很久,见到牙行的张娘子哭天喊地地被拉出来了。

县令走了出来,平静地吩咐人去把张娘子送去衙门。

他挺平静,但跟在他后面的小公子倒是个热血难凉的主。瞧着文文静静一个温润公子,却能面红耳赤地对张娘子一通大骂,简直声嘶力竭,三里地开外的乡亲们都能听个清楚。

他的县令爹还得拦着他点儿。县令拉着小公子,把他好说歹说地哄着送上前头的马车之后,也上去了。

马车终于动了。

后来的梦,就是在县令家的日子。

白无辛就这么和陆回进了县令家的府邸做事,他们在那里一起呆了十一年。

县令姓邵,叫邵晟,字子繁。他儿子小公子叫邵文玉,字亦山。县令还带了另一个还小的儿子来,叫邵文允,不大,白无辛到他家的时候,这孩子才五岁。

孩子还小,照理不该带来的。白无辛后来听人说,是邵家老太太硬让邵晟带上,说是男儿还是在外头养起来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个父母之言大过一切的时代,邵晟便照做了。

邵家是一代明官,邵晟对他们好得没话说,经常来嘘寒问暖,没有什么做官做主的架子。

带白无辛这群下人回来之后,邵县令就叫了郎中来,主要是给白无辛看看他的眼睛和他受的伤。

白无辛眼睛被挖之后就没管它,就罩了个白布挡着就算了,非常随便。所以郎中来给他上药时,里面都已经化脓了。

郎中看得触目惊心又心疼不已,好好给他用刀刮去坏死的脓肉,上了药,见他整个过程里明明疼得要死却又乖乖地一声都不喊,更是心疼了,还给了他一把桂花糖。

郎中最后拍拍他的脸,叹了声:“这年头,命苦的太多了。”

郎中也看了白无辛的脚,但这边已经是自己结好了伤,没办法了,以后也只能这么瘸着。

一开始听说邵县令要请郎中来,陆回还挺兴奋的。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他和白无辛在外院洗衣服,白无辛眼瞅着他嘴角不停上扬,把一盆子的衣服搓得肥皂泡泡越来越多,越搓越起劲,自己还一个劲儿地努力抿住嘴想憋着笑,但一看就是根本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