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不清楚,明明只有几道看不出原貌的线条,他却好像曾看过千遍万遍,熟悉到能够清晰地勾勒出每一处轮廓,回忆起每一抹神情。
比如,那个人一定是微笑着,垂下的目光居高临下,怜悯又无声地凝视着神坛之下的人。
邵挽也好奇地望着那神像,问:“所以这里供奉的是谁啊?你认识吗?”
这石像不知道摆了多久,风吹雨淋,早就布满裂纹,能屹立不倒已是不错。他左看右看,也没能认出来。
郁危冷漠地与神像对视了许久,久到邵挽险些以为他也没认出来,久到他仿佛隔着空洞的石像,隔着渺远的岁月,激烈又无声地与那个人对峙了万年之久。
最终还是他先垂下眼来,朦胧的神像轮廓烟消云散,他捏紧了指节,随后淡淡地、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来。
“明如晦。”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昆仑山主,我有个朋友,他养大的徒弟那天捅了他一刀,没事,闹脾气。他不生气,但是徒弟哭了,还亲了他,等他醒过来人就失踪找不到了。什么?今天不是疯狂星期四?没关系,v me 50海星,助力我这个朋友抓徒弟回来问!个!清!楚!(€€€€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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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昆仑山主
茫茫一片雪色中生长着一丛芦苇,长得参天,风吹过,枯黄茎秆发出刷啦啦的声音。
雪白芦花中,一前一后、一矮一高两颗乌黑的脑袋一晃而过,时隐时现,往深处而去。
过了一会儿,最深处的芦苇被哗啦拨开,前面那颗矮一点的脑袋谨慎地探了出来。邵挽把芦苇当作掩护,鬼鬼祟祟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危险后,忙回头道:“就在这附近了。”
郁危从他身后走过来,面不改色地踩过满地芦苇尸体,在喀嚓作响声中,顺着小鬼头指的方向扫了一眼。
除了苇草,感受不到其他任何活人留下的痕迹,干干净净,无法探知。
“看”了半晌,他矮身下来,抓起一把土在指间捻了捻,指腹很快染上一丝潮意。
有潺潺不绝的流水声落入耳中,他抬起脸望了望。前面是河流。
“我死在这里?”郁危有点意外地问。
“呃……也不是。”邵挽挠挠头,“当时我是在河对岸看见的你,你想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这条河不深,很好过的。”
河水确实不深,大概只到膝盖的程度。水面波光粼粼,仿佛要刺透薄薄一层眼皮灼痛眼睛,郁危往后退了一步,离河面远了些。
他看了一眼平缓的河水,直截了当地道:“不去。”
“啊?”邵挽一懵,本着让新来的同伴入土为安的想法追问,“为什么?不是要找回你的尸身吗?”
郁危已经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了:“不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自己生前留下的气息,这只能说明可能留下的线索早已经被打扫干净,不留一点痕迹。如果是有人不想让他找到,就算将这里掘地三尺也没有用。
邵挽赶紧追上来:“那怎么办?怎么这年头还有偷尸体的呀!这在我老家是要挨千刀浸猪笼的!”
与他的愤愤不平相比,郁危反倒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也没什么情绪波动:“这世道什么人都有,慢慢找吧。”
让邵挽带路本也是为了碰碰运气。按照邵挽的说法,他化鬼后睡了三天,这三天内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多少人暗中虎视眈眈想在他死后分一杯羹,毕竟所有人都笃定他身上藏着明如晦成神的道。
短时间是难以入土为安了,郁危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人死了就是死了,那一具凡胎在或不在都没有区别,所谓的“入土为安”只不过是给旁人留下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