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的智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白带着连指手套,用小抹布在镜片上擦来擦去, 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藏在瞳孔中的摄影设备闪烁着红光,恩西斯不动声色地疯狂从四十八个角度狂拍两千张照片, 就它们拖进“我崽”的文件夹中。
再将这一段全息视频上传到智械内部群聊后,恩西斯才咳嗽两声,十分€€恭敬地接过€€沈白攥着的小抹布, 替他将镜片外部的冷雾擦拭干净。
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沈白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点也不知道智械动了什么歪脑筋,乖乖地和恩西斯道谢:“谢谢恩西斯。”
沈白眼巴巴踮起脚, 看向长满黑脓包的尸体。
尸体溃烂到了一定的地步,即便是风力与冷冻开到最大的室内,依然能够透过€€防护服, 闻到隐约令人呕吐的腐烂味道。
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贴着沈白,试探性地在半空中左敲敲,右摸摸。
……怎么有好多层“屏障”,精神力过€€不去。
沈白有点生气地将精神力揉成一把小锤子,躲在角落中悄咪凿凿凿。
某个房间内,防御装置对应的灯光第一次响了一下,控制防护层的智械眼皮一跳,调出监控观摩了一秒。
然后发现是小蘑菇的精神力在发狠地敲敲敲。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无情€€加厚了三倍屏障,将这段监控剪下来,打包发送到了智械内部群。
“这已经是晚期的症状了,冕下。”
恩西斯站在很前€€面,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很紧张。
但沈白并不清楚,他企图利用精神力“越狱”靠近蚀痕的“壮举”已经分€€发到各个智械手里。
军装智械因为这段视频诡异地停顿了几秒。
恩西斯沉吟片刻,第一次有些认同图灵某些时刻的决策:很想把小蘑菇揪起来打一顿屁l股。
直到沈白开始催促,他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白,慢吞吞地接上了原本的话题。
这一次,他极其€€自然地完成了从家€€长到下属的转变,很冷静地解释,“轻症的表现形式€€€€”
他抬起手,解剖台下沉。
一条冷白的投影仪自下沉的地方升起,发出蓝光,投射出七条不同种族的治疗影像与症状记录。
蓝光照在沈白的脸上,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患者€€身上酷似胎记的黑色斑痕来。
“轻症症状为阻塞生物体赖以生存的第一方式。”恩西斯淡淡地说€€,“赖以呼吸生存的阻碍呼吸,赖以进食的阻碍进食……或许您好奇我们的症状,但是很遗憾的告诉您,智械并不会感染蚀痕。”
“我们尚不能从轻症患者€€上解析出任何€€能量,所以认为您应当需要重€€症患者€€才对。”
沈白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个显眼的斑痕,轻声说€€,“你是对的,恩西斯。”
他低声说€€,“我也不能从尸体上感觉到任何€€能源的存在,尽管那些东西还活着。”
这就意味着他想通过€€蚀痕与精神力对撞,试着解除欧米洛为他施加枷锁的计划全然失败。
……其€€实,面对结果沈白并不是很伤心,甚至是麻木的。
沈白注视着那些蚀痕,那些黑色的、浑浊的脓包中,仿佛有另一个自己。他沉默地蜷缩在某个贫民窟的角落,等待着某个时空的分€€体能够带回一丝破解枷锁的希望。
他站在原地,低着头,为自己进行€€了一场只有只有自己知晓的告解。
本体告诉所有他分€€出来的意识,如果找不到破解枷锁的方法,那么就在那些世界幸福的活下去。
沈白再次睁开眼时,瞳孔中已经只有恩西斯与患者€€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