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一个梦,我梦见了自己,梦见了你,梦见了顾行,梦见了好多好多人。”

白祈安攸的侧头看向他,眼眸深邃。

“在梦里我没有成为植物人,虚度蹉跎了十年岁月,一个大雪天,‘我’把自己逼到了绝境,被车撞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疼,却在最后被一条围巾遮盖住遗容时,心脏抽痛。”

景言之扯了扯嘴角:“祈安。”

白祈安搂着他的手顿时一紧,瞳孔里满是诧异。

所以,他们在今天下会所相遇时,景言之脱口而出的名字,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死后的‘我’并没有失去意识,灵魂飘在了墓园,哪里都去不了,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顾行,见到了周聿,见到了你的...照片。”

骨灰盒,墓碑。

“不到一年,只下周聿自己,顾行也成为了照片。”

“其实我不认识你的,如果不是后来周聿来看你,拿着那条黑色围巾,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每天闲着无事擦的墓碑就是你。”

白祈安全身僵硬,眼里的震惊触目可见:“枝枝...?”

景言之没停下,他好似沉浸在那场梦里:“先生,你知道吗,春去冬来,我日复一日的擦拭着两座墓碑,我总在想,会给陌生人遮掩最后一点体面的人,怎么也不算是恶人吧。”

“可你怎么偏偏就没有好报呢...”

景言之声音哽咽,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每一滴都像是内心某处脆弱的裂痕。

“顾哥对我也很好,事事周全,从来没有让我为难,还有悠悠,他们感情很好的,顾哥也是认真的,我以为他们会走进殿堂的,可怎么就这样了呢,如果结局改变不了,是不是你也会再次受到伤害...”

景言之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声音断断续续的,泪水铺满张脸,眼睛里是清晰可见的崩塌。

白祈安用力抱紧他:“枝枝,顾行会没事的,我找了最权威的专家,只要治疗得当他会恢复的,而且是你救了我,我们的结局都改了,那只是场梦,你做了13年的植物人,我没有死,顾行也没有死。”

被医生宣布死亡的白祈安,是他的少年执着的为他争了一次命。

跪满三千台阶留下的血迹,即使已经随着时间消逝,可它会永远的刻在他的心里。

白祈安低头轻轻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枝枝,围巾在三年前的某一天突然消失,又在你醒来的前一天乍然出现。”

景言之猛的坐直,眼眸睁圆的望着他。

白祈安擦掉他的眼泪,笑的温柔:“围巾回来后的第三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雪花纷飞,一个满身哀痛的少年系着围巾蹲在墓碑面前,一点一点的擦掉了尘土。”

他看不清墓碑上的人名,也没有看到少年的正脸,只是隐约听到一句。

“白祈安,愿你来世平安无虞。”

之后,梦里的少年摘下围巾放在了墓前,转身一步步走向了远处。

醒来的前一秒,他看清了少年去往的地方。

碧山寺。

景言之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所以,你才会三上碧山寺!”

北方的天气太干,病房里没有空气加湿器,白祈安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他:“喝口水。”

见他接过杯子,这才接着开口:“枝枝,或许我们是有羁绊的,在梦里我们萍水相逢,可在真实的世界里,我们相知相爱,彼此守护,眼下,我们都很好,即便顾行现在不算太好,但至少并不是梦里的那样不是吗?”

困住自己的其实是自身。

冥冥之中,也许那场梦境只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并不能成为最后的结果。

景言之太过沉溺,将梦境与现实混淆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到底该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