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满挥挥手。

施光辉依旧还没进去，他的目光如同强效胶水，几乎粘着在李小满身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等拍完照，我们去以前这经常去的公园看看吧，也不知道外面那家小吃店还在不在....”

“对了对了，我记得还有个照相馆，等下我们拍一张可以吗？”

等到里面的工作人员第二遍喊着施光辉手上的号码牌时，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朝着拍照的小房间走去，也就一个走廊的距离，他硬是几步一回头。

“快去啊...”

在李小满不断挥手催促中，施光辉的身影这才磨磨蹭蹭的消失在门口。

也不知道会等多久，之前李小满特意问过工作人员，对于施光辉这种刚从监狱出来的服刑人员，会比其他普通居民的程序更复杂点，据说是要多问点什么来着？反正说得很含糊。

先看会儿手机吧，无聊的李小满如此想着，顺手点开了论坛，正好看的论坛的坛友们在讨论他以前的照片。

记得上午在车上猛然看到自己的旧照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出于不想节外生枝，他这才删除了那条回复。

以前李小满还在家里时，曾经留过一段时间长头发，这倒不是他自己有性别认知障碍，主要是他父母听说卖头发很值钱，且越长单价越高，要求他和他姐姐都蓄发，说到时就能多卖点....

他们完全不顾及他一个男孩子留着长头发在学校里会多么被歧视，被嘲笑，只想着一斤头发能买千把块呢。

后来之前最终还是没能让他们赚到，主要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他和姐姐都头发发质并不好，枯黄毛躁分叉...

住进辉哥家里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头，虽然出门依旧还是会被认为是假小子，但他自己挺满意的。

至于旧照里的长头发，当然也不是他自己的真头发，是他戴的假发。

当时他还在上初中，学校里突然接到通知，有上面的领导要来视察，预计会在文艺汇演上进行演讲，中间还有一个流程需要学生上台献花以及合照。

学校挑了很久，最后挑到了李小满。无他，因为他看起来就很文静很乖巧，戴上假发完全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脸又小小的，皮肤有点苍白，这点非常上镜，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么，在李小满还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他被几个高年级老师一通捯饬，换上崭新校服，进行了两次彩排...

照片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拍的。

厚重的齐刘海，齐齐整整的妹妹头，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捧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对着镜头练习微笑。

包括那些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在黑板上摆拍式的写题，甚至那些背影，这些都是当时拍下来的。

不知道被学校的老师还是同学上传到了空间，又被其他网友进行转发，转发越来越多，莫名其妙成了头像，等他看到自己的照片时，它已经出现了在看青春校园头像合集里。

也因为这样，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多不明就里、不清楚李小满真实性别的外校小混混被几张头像迷得要死，还曾经三三俩俩的组团跑来他们学校找过他，挨个挨个拿照片问啊。

就那架势，给李小满吓坏了，赶紧躲了起来。鉴于那几个小混混过往的名声，他完全没觉得他们是来表白，还在脑海里拼命的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要来找自己打架吗？

后来经过不少事情，在李小满终于弄清楚他们一次次来找他不是约架时，施光辉不知道为什么又和他们结了好大的梁子，打得最激烈的一次，双方都挂了不少彩，至今仍不知缘由......

再后来，李小满的性别也终于被其中一个小混混知道了。

——想不知道都很难了，毕竟他俩是在男厕所遇见的，对方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李小满走错了厕所。

“没错啊，我是男的啊。”

“妈的！你居然是男的！你怎么能是男的呢？”他非常诧异，继续把李小满打量了一遍，“虽然胸平了一点，但....你是不是骗人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且亲眼看着李小满背对着他开始放水后，他终于信了。

紧跟着，那个小混混的脸色跟生吞了几只苍蝇一样，离开时，李小满都还听到他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回去就把床头的照片撕下来，真是太恶心了，居然看着一个男的看了那么久...

后来听说辉哥又莫名其妙和他们打起来了，李小满知道时，他已经受伤了，一边擦药一边习以为常的劝他。

“你不要这么冲动......”

“你别动，别动我先给你擦药消毒，等下还是去医院看看....”

整个过程中，施光辉一直都是一声不吭的，安安静静的听着李小满的对话，仿佛很喜欢他这么担心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