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条烧鸡腿很快被啃完,虞归晚叼着鸡骨头同二人拼酒,那豪爽的劲头像是要把酒坛子都掏空,喝到最后桌上就剩她一个人,高脚和柳东早趴下了,酒鼾打的震天响。

高脚的老父母将两人扶到炕上,又拿出好几包糕点果子等物让虞归晚带回去,虞归晚也没推拒,喊廖姑拿上,师徒俩赶马车去酒肆买高粱酒。

她先前常来县城的商坊卖货,酒肆的掌柜还从她手里买过关外的香料,一见她师徒二人进来,就和气笑着迎上去,询问她可是要买酒。

“来得可巧,今日小店进了不少上好的女儿红和竹叶青。”

虞归晚先是背手在店内转一圈,才道:“将你们这最烈的酒搬来十几坛。”

她不管酒名,只管酒烈不烈。

“咱们这最烈的就是烧刀子,”掌柜面露难色,“只剩六坛,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烧刀子辛辣,冬天在外奔波,喝上一口浑身都暖和,不好的是这酒极烧喉咙,也不如女儿红竹叶青那般醇香,所以价格不高,但是很受行商的喜欢,有人会专门来酒肆买几坛带在路上喝。

“就要这个,再搬十坛高粱酒。”

在尝过掌柜送来的小杯女儿红和竹叶青之后,当即又要走五坛,直到马车塞不下了才遗憾作罢,和小徒弟坐上车辕,挥着鞭子赶马车摇摇晃晃出城。

到了城门口,原本缩在墙根下的十几个乞丐全都激动的站起来,想上前又不敢,只跪下冲她们磕头,黑瘦的脸淌下两行苦泪,显得更污糟糟。

“师傅?”廖姑懵了,她明明没有……

“嗯。”

刚才马车经过那个卖馒头窝头的摊子,她看到摊主丢下活往外跑,当时就警惕上了,眼下看来那摊主应该是去告诉乞丐,好心施舍他们馒头热汤的人是谁。

这个时代跟末世终究不同,生存远没有末世那样难,她不拦着廖姑做善事,小徒弟能存几分仁慈或许还是好事,别像她这样杀孽重,有些东西深入骨髓就再难改变了。

确定那些乞丐不会跟上来,师徒俩才继续赶路。

马车嘎吱嘎吱压过积雪,在漫天飘雪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南柏舍天都黑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陈妇,看样子像是专门在等她。

陈妇确实是专门守在这等虞归晚回来的,跺跺冻得发僵的脚,跳上马车跟虞归晚一起回村,路上说道:“姑娘离开不久,就来了几个人,说是原来里正的亲戚,到这了才知道里正一家被害了。他们说那是原里正的房子,姑娘是私占,嚷嚷着要去告官,婆子拦着他们没让进去,现在带着一大家子赖在村里不肯走。幼儿姑娘让我在这等姑娘,将事情说明,好提前有个准备。”

外边的人不能随便进村,就算走亲戚也要先说是谁家的亲戚,再喊人出来领。那一家子来时也被拦下了,是说出葛大娘还有几个南柏舍老村民的名字了,守门的人才让他们进去。

葛大娘认出那囔囔个没完的老妇是原来里正家的姑母,嫁到南边之后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来打秋风。

说到这才知道原里正一家被害,也明显是扯谎。

南柏舍的地契田契早就更换成现有的村民,这个事还是幼儿让虞归晚去县衙办的,当时就是预料到日后有可能会牵扯出这些麻烦,还让高脚找出原来村民的户籍,逐一通知过他们的亲戚,但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没人愿意来,听到村子被盗匪洗劫,吓的腿都软了。

原里正的这个姑母也接到过信,怕死就没来,更直接跟去的人说她不认这门亲,让别再来找她。现在之所以上门,也是听人说南柏舍成了寡妇村,里面的寡妇日子还过得很不错,顿顿都有白面和好肉。

这个姑母的夫家所在的村子去岁也遭灾,一家人的日子过的紧巴巴,今年交了两趟税,就更没粮食过冬了,才想着来南柏舍占便宜。

“那本来就是我家的房子,赶快让里面的人出来!我家的东西岂能让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白占!再不出来我就去告官,让县老爷替我们做主!哎哟,我那可怜的侄子哟,就这么没了,杀千刀的啊!”

村民将这一家人拖到剪羊毛和鞣制皮毛的院子,留了人在门口守着不让他们出去,就随他们在里面哭嚎,那个姑母坐在雪地里又蹬腿又拍手的。

守在门外的妇人对视一眼,甩开鞭子笑的不行,其中一个还道:“哪里来的叼妇,打一顿撵出去算了。”

另一个道:“就算要撵也得等虞姑娘回来。”

虞归晚根本没有过去看,地契田契摆在那,想告官就尽管去,她还怕不成,现在就叫人将他们丢到村外去。

看着一整车的酒坛搬进库房,她心情好了些,回屋看见幼儿正在摆饭,嘴角又往上翘了翘,任谁都看得出她现在心情很不错。

“让人守什么,直接丢出去。”她向来没有慈心,更何况是对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