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头来闹这么一出, 无非就是想让他们的生意做不下去, 再逼迫他们将铺子和这里头的货物低价转让, 最好是白送以换来幕后之人的施恩, 饶了他们的命,不然等着他们的就是下大狱再胡乱扣个罪名到头上, 喊冤叫屈都没用。
昨晚上佟汉还在后院的墙外逮住了几个试图放火的,人赃并获, 但他们没有报官,只是悄悄将人处死,尸体藏在泔水桶运到了城郊的树林,这会子怕是已经被豺狼虎豹啃噬成残肢断臂了,找去吧。
“还真当我们是泥捏的,”程伯拨着算珠冷笑,“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前头招待好客人。”
“那咱不管那些人吗?万一他们闯进来打砸吓了客人……”伙计犹豫着说。
他是本地人,自是知道这些闹事的背后必定有人撑腰,这种事在麒麟城不少见,逼得家破人亡的都有,他也是在提大掌柜担心,外边那些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
程伯也知伙计是个忠心尽责的,否则也不会将他留下干活,还给出比旁人丰厚的工钱。
“打砸?哼!也要看他们有无这个本事。”
千里迢迢来盛都做生意,岂会不带足人手?且陈妇她们返回庶州后,虞姑娘又另派了十个死士携带三箱火/药筒来到,还在信上说了不必缩头任人欺,铺子开不下去就卷铺盖走人,但走之前一定要将麒麟城搅得天翻地覆。
虞姑娘早想好了退路,不管是东辽大军打过来还是麒麟城这边的事暴露,只要脱身返回庶州就立即出关,他们都是去过草原深处的人,知道那里并不是像外头传的那样荒无人烟。
很快就有十来个身材魁梧健壮的护卫送后院出来,衣着打扮有异于中原,一看就知道是北地来的,五官也是北地特征,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肤色偏深。
就连当中的几个妇人也是这样,长发高高束起编成数根小辫拢总盘在头顶,再以粗布系之,一身窄袖短打,抡起的拳头青筋暴起,也不知打算闹事的人可否经得起她们这一拳。
程伯冲被这个阵仗吓到的客人拱了拱手,歉意道:“惊扰了各位,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是考虑到小店生意太红火,担心人手不足让各位久等,所以让我们院里干粗活的仆从出来帮把手。”
仆从?谁家仆从凶恶成这般模样的,众人心中皆是如此想。
店掌柜的这套说词也不可信,但人家既这么说了,不信也要装着信。
当他们没看见在街边转悠的懒汉?也不知是哪家花钱雇来的,背后之人的消息也忒不灵通了,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家商铺挂上了公主府的名号。
听说商铺的东家好心收留的戏班子颇得长阴公主的欢心,已将戏班子接进公主府,还每日让店掌柜往府中送冰,若有从北地来的稀奇玩意儿也一并送去。
可不就是得了长阴公主的青眼,一飞冲天了?谁还会想不开来找麻烦,不是自己找死么。
话虽如此,但左右与自己无关,他们也只管买齐了东西回去交差,碰上有热闹就瞧一瞧,好回去说与主人知道,也跟着乐上一乐。
有护卫守在门口,计划着惹事的懒汉也不敢上前,相互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店内的伙计送走客人,就站在街边朝懒汉离开的方向狠狠吐唾沫:“呸!不知拿了谁家的脏钱就想到我们这干缺德事,也不怕遭雷劈!”
护卫看过来,伙计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蹿上来,令他脊背发凉,大热天的都打哆嗦,缩了缩脖子,胆小的躲回店内。
佟汉并不在店内,那些人一离开他就乔装悄悄跟上去了。
几人左拐右拐进一条偏僻的陋巷,停在一处宅院前,做贼心虚的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人跟着才敲门进去。
佟汉从街角闪身出来,脚上没有穿鞋,走路无声,他从院子后墙翻进去,藏在柴堆偷听里面的人说话。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有护卫又怎么了,怕什么!他们要是敢跟你们动手,正好叫都衙的人将他们都拿下!我可告诉你们,这事是我们钰二爷吩咐下的,办不好你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我说倪大管事,你也不用拿这些话来吓唬我们,前些日我们可都是按你的吩咐办的,闹也闹了,人家还照旧做买卖,可你许诺我们的钱可没给全,我们的人还不见了几个,这账找谁算?我们今天就是过来要钱的,你别说那么多废话,钰二爷能耐,倒是让都衙的人直接上门抓人啊,还找我们干什么。”
倪顺也没想找来的这伙人会是这种德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甩下一袋钱,走到门口了又回头,脸色阴沉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那几个人也没注意,光顾着数钱了。
佟汉转了转眼珠子,决定跟上那个‘倪大管事’,看他到底是哪家的。
钰二爷?好像在哪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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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远伯的次子梁钰,人称钰二爷,娶的就是被指谋逆的随谦安的长女随南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