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晨’字选的好。”

钟一开口,周围人全都点头,谁不知钟识字,会读会写,跟着他夸总归没错。

妇人和夫郎们围上去,一口一个“晨姐儿”地唤,小娃娃还没到能听懂自己名字的时候,却也不太怕生,遇上那做鬼脸逗她的,还挺给面子的乐一下。

送出来瞧了一会儿,白雁就把孩子抱回去喂奶了,大家各自回到席上,推杯换盏地吃起来。

季夏至,又是一年捕蛰季,潮汐来去,日日送来新的鱼获。

因要砍竹子扎网,出海前几日汉子们便忙碌起来,来往于山林与海岸间,扛回家的竹子不仅用来做蛰网,也能削成竹片编竹簸,接下来煮蛰时用得上。

这等东西磨损得快,年年都要用坏一批旧的,踩瘪了烧火,编出来新的后又能用上一年。

钟跟苏乙提起,这时节山上林中生了好多麻笋,看着招人嘴馋。

“正好这几日热得人发昏,不如乡里摊子停一天,你叫上二姑她们到林子里挖笋去,山里凉快。”

苏乙有些心动,麻笋正是入夏后才往外冒的,一入秋天转凉就少,想吃新鲜麻笋,只能赶眼下一两个月。

且多采些,还可趁天热日头高多晒些麻笋干出来,这样秋后也有的吃。

“我是能去,不知二姑舍不舍得撂下生意,等我去问问。她若不去,不如我带着小仔,叫上阿莺、滨哥儿他们一道。”

做酱的活计虽是给工钱的,可近来暑气重,让人松快一下子不损失什么,况且眼看蛰季要到了,到那时照旧要停工,如今不过是提早几日。

次日苏乙问过钟春霞,后者果然说不去,让苏乙叫上唐莺和唐雀。

进山这天,太阳热辣辣地挂在头顶,一路从山脚爬到山腰暑气方给甩在身后。

竹林附近人来人往,定睛一看,钟豹和钟苗也跟着钟虎与钟石头两人上来了,钟豹手里摆弄个小弹弓,说想试试打鸟打兔子。

“早知不答应带你上来,你闹得我头疼。”

钟虎追在钟豹后面打小弟屁股,“你给我离远些,别打着人!”

竹林附近地势不算多复杂,又有许多人在,不怕孩子乱跑走丢,更不会有什么野兽。

“这处笋子多,我们就在这里挖,你去忙你的。”

苏乙被钟领到说是有好些麻笋的地方,蹲下来一看果然如此,顿时扬起唇角道:“今日挖这一回,够吃好几顿的,也能多晒些笋干子。”

方滨的相公钟存富也给他们指了个笋多的地方,这一群哥儿姐儿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把背篓装满再走。

有他们在,钟豹和钟苗也不惦记玩弹弓了,跟着加入挖笋的行列。

“可惜这两日没下雨,不然说不准能挖到竹荪呢。”

唐莺说着话,手底下挖出一个完整的笋子,笑着端详两眼才丢进背篓。

挖笋也是讲究技巧的,像是她和苏乙、方滨就熟练许多,因经验丰富,余下的小孩子们就是挖着玩的,常有挖断的时候。

不过挖断也不怕,他们都是留下自家吃的,并不拿出去卖了换钱,只要能刨出来,回去切切一样下锅。

苏乙抬手给自己扇扇风,虽然山里比山下凉快些,但忙起来照旧出一身汗。

“什么时候下了雨,咱们再来就是。”

竹荪也是菌子,却是菌中之珍,如果不趁着新鲜时赶紧采走,黄昏前后就会化成水,哪怕只有几朵,带去乡里也有人抢着要。

个把时辰过去,背篓变得沉甸甸,哪怕还能往里装,怕是也背不动了,几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暂歇,掏出帕子擦擦汗,又找出随身带的竹筒喝点水。

钟和钟虎几个汉子一道过来,苏乙第一个注意到钟手里多了个弹弓。

“这是哪里来的?你们难不成也要去打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