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月还是装睡,把注意力都灌注在耳朵上,认真听着穆雪衣的动静。
她甚至能想象到两秒之后,雪衣含住杯沿喝水的细小咕噜声。
听着茶杯与茶几碰触的声音,穆雪衣每做一个动作时裤子与沙发摩擦的声音,还有那后背脊骨贴在自己大腿的触觉,周枕月觉得空虚了一年的生活,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被这些细微之处填满了。
可是天会亮,她会走。
自己的世界……
总是要经历这些填满与抽离的反复轮回。
周枕月的脑海被这些杂乱思绪满溢着。
过了一会儿,她朦胧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两秒,都一直没听到穆雪衣喝水的动静。
正这么想着,沙发忽然向她这边塌陷了一些。
下一秒,沾着水的柔软指尖点上了她的左脸颊,轻柔地划出长长一道。
然后那人又把手指在茶水里蘸了蘸,点上来,继续画。
等她画完左脸的三道,转而开始画右脸时,周枕月才忽然意识到,她这是在给自己画猫胡子。
手一抬,牢牢地抓住了那人做坏的手腕。
冰凉的金手铐在掌心硌了一下。
穆雪衣窃笑的“咯咯”声散溢出来。
“不装睡啦?”
周枕月睁开眼,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穆雪衣把小小的瓷杯放回桌面:“阿月,你不知道么?你睡着时和清醒时,呼吸的频率间长是不一样的。”
周枕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胸口积蓄了一晚的混沌散去,换几分清澄。
“是你把我扶到沙发上睡的?”她问。
穆雪衣嗯了一声,“我早上醒来,看你坐在地上睡着了,就把你抱到了沙发上。”
周枕月:“……你抱得动我?”
穆雪衣:“咱们都是女人,你能抱得动我,我自然也抱得动你。”
周枕月沉默了一会儿。
她抬腕看了眼表,说:“六点二十了,你该走就走吧,一会儿上班的人来了。”
穆雪衣:“说到这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她有事和自己商量,这倒有点出乎周枕月的意料,“什么事?”
穆雪衣找到周枕月的手,主动和她十指交扣,软软地握了握。
“我的停职时间还有五天。这五天,我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你方不方便暂休五天,把工作先移交给别人?”
说完,她马上又补充:“不方便也没关系,要真有什么走不开的事,别为了我耽误了。”
周枕月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