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低着头,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她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小小的一个女孩,无助的站在她的面前,在她伸出指套将她的脸抬起来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惊惶的眼睛。

就像迷途的小鹿,充满了无助。

她的确很无助。

生母死去,她的外家也死绝了,被自己的父亲厌弃,如今的她对于王浔而言,不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一种碍眼的东西。

柳氏微微一笑:“好孩子,别怕,以后你乖乖的听话,我会‘好好’待你的。”

“来,叫一声母亲来听听。”

阿恒的嘴唇在颤抖。

眼前的女人笑意盈盈,嘴角勾勒出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她盯着眼前的女孩肖似母亲的稚嫩面孔,长长的指套上,尖锐的指甲骤然收紧,刺进了她的下颌。

然而,她不敢哭。

她哆哆嗦嗦的,叫了一声:“母亲。”

柳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似乎玩够了一般,她松手了,将指甲套上沾的血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将帕子扔在她的头顶上,慢慢说:“带出去吧。”

阿恒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住处。

她以为这是地狱的开始。

周围都是人,她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晚上的时候,她睡得不安,梦里,无数片段在她脑海中来回徘徊,一会是柳氏笑意盈盈没有温度的眼睛,一会儿是夏氏死亡时候绝望的面孔。

第二日醒来眼底一片乌黑。

夏氏入土,她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隐形人。

就在她提心吊胆的活着时,柳氏却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因为在生下长子之后,柳氏再次有孕,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笑了笑:“就权当为我未出世的孩儿积德吧。”

阿恒身边的人都被换得一干二净。

而后,她就明白了,柳氏的用意。

身边的奶娘教导她的,永远都只是局限于一方天地的狭窄眼光,她们给她灌输的,并不是未来做一个妻子的眼界,而是做一个妾室的眼界。

“你将来呀,是要嫁人的,这书读不读都没什么用处,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一名丫鬟将她因为好奇而刚拿到手的书籍抽走,然后将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她坐在塌上,望着那名丫鬟将所有带字的书都拿出去,然后吩咐另一个丫鬟送到藏书阁。

新的奶娘从来不会照顾她什么,除了管她吃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和身边的丫鬟一道绣花纳鞋底,时而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日子久了,就连那眼神都不再落于她身上分毫。

隔了一段时日,她的面前多了些三从四德的书。

有个迂腐的女先生教她读书,虽然对这些书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古代的繁体字毕竟还是不好认,她写的简体字缺胳膊少腿,也实在不雅。

看不到前路,也不知道这一刻该何去何从。

她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身不由已。

于是她便也静下心来,认真识字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