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仓库背靠背的一条街上,则是一个超大型的集市。
临街商户开着门,生意却不在屋里做,也跟别的摊贩一样,到街上支摊子、摆货。
乌平之家里做生意,对这处熟悉,跟他俩介绍:“这些货物不仅是府城商人会买,还有许多在府城歇脚的游商会看看。商人拿货,基本就是东边的货拿到西边卖,挣个差价。沿着这条运河,到处是商机。”
陆杨心脏怦怦跳。如此说来,他只要有门路,在码头附近能支起小摊子,山货的生意自家就能做起来。
乌平之肯定点头:“对,是这样。就算只做一回买卖,也是一回有一回的挣头。看货、看价、看行情,没谁一开始就是长期的买主,回头客慢慢攒。”
来都来了,到里头转转、看看。
陆杨没打算从府城带货回县城卖,他也不是开杂货铺的。此番过来,只看不买。
结果他家状元郎听见有人吆喝着卖药材,一串串的药材名里,又听见了人参的名字,硬是把他带过去看人参。
陆杨就不想买人参。把他们家的铺子卖掉都不够买一根的!
乌平之则饶有兴趣,跟过来瞧瞧。
他也让陆杨放宽心:“只要不是急需,没有被人强买强卖,以你们目前的家底来说,人参是买得起的。”
急需就会被抬价,强买强卖不必多说,乌平之已经说过他在府城给父亲看病时吃过的亏。
谢岩显然记得这件事,虽是冲着人参来的,却在摊子前看了很多种药材。
他肯学,对这件事上心,陆杨常吃的药材他都认得,药性也都了解。如此在摊前说道一二,摊主还当他是懂行的。
他身上文人气质重,吃过苦,心思还是纯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乌平之穿得富贵些,有些商家子弟的气质,看着像掌柜的。
谢岩又紧紧牵着陆杨,一看就是两口子。
这摊贩眼珠一转,当乌平之是陪家中少爷来采买的,与他搭话,问问要什么货、各是几百斤,又是哪家人。
药铺、医馆也是有名号的,响当当的名号摆出来,满街的药商都要凑过来。
名号响亮,病号就多。病号多,药材就用得快,这是大买卖。
乌平之也不恼,笑呵呵说:“我家少东家还没接管家业,今天就出来转转、瞧瞧。”
谢岩听见这句,震惊回头看了他一眼。
乌平之继续道:“他平常也会研究一些医理,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做生意么,就是要与人为善。
忙的话就算了,闲来无事,与人搭话聊一聊没什么,万一成了呢?
这摊贩就说药材的二三事,做这个生意,他们自家会采药,还会到山里收药,也会种植药田、养药虫,每一份药材都要经过一番炮制处理,才能拿到外头卖,不是什么新鲜的药苗苗都能拿出来的。
药材有易得与难得,还有药材讲究年份。年份久了,药性好,价格自然贵了。
好比人参,几年药性的小东西,跟十年、百年的老参价格差距大。
谢岩感兴趣,问他:“产地呢?”
摊贩笑呵呵说:“产地自然也有差距,有的地方是深山老林,当地的老猎户进去都能迷了路,往里面去挖参,野兽毒蛇自不必说,单是山林迷路这一条,就是拿命换参。人命值什么价?出了山,还有人劫货。都说好参沾血,这可不是玩笑话。”
他这个摊子的人参只有三根,不是险地所出,年份最高的才十年,价格一般般。还有一根伤了根茎,坏了品相。
药性就集中在这部分,这根人参叫不出价。
陆杨就着话题,跟这摊贩聊人参。
“如此说来,这个挖伤的人参应当很便宜?”
摊贩痛心点头:“对,能卖个十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