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郎笑得苦涩,“他说我做饭做馒头都难吃,出去丢人现眼。”
陆杨剥着花生米,偏过头,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什么难吃,什么丢人现眼,是嫌贺夫郎给他丢人吧。
陆柳听得生气,“那他怎么不做饭蒸馒头!”
贺夫郎被他吓着了,“这怎么可以?”
陆柳气呼呼的,“怎么不可以?我哥夫也读书,还是廪生,能拿廪膳银米回家,还不是给我哥哥做饭吃!”
一条巷子住着,多的不了解,这种明显的事,贺夫郎稍听一耳朵,就都知道了。
他还是说不可以,他家男人不一样,不会这样的。
他摆摆手跑了,回家后,拿了一碗咸鸭蛋过来。
咸鸭蛋是自家做的。他们家的鸭子下蛋,再做成咸鸭蛋。
这东西刘有理不咋吃,贺夫郎拿来下饭,平常很少炒菜。他得闲会去集市上转转,捡些菜叶子回来,这时候就吃点菜。事情还要瞒着,不能告诉刘有理。
送了咸鸭蛋,他又叨咕两句。说他之前还想卖咸鸭蛋,刘有理说府城人不爱吃咸鸭蛋,说这是乡下人吃的玩意儿。
接碗的陆杨:“……”
他真是命苦,碰见的全是不会说话的人。
陆柳的早饭摊子上会卖咸鸭蛋,他张张口,没立即说。
等贺夫郎回家了,陆柳把凳子拖过来,挨着陆杨坐。
“哥哥,我要找他买咸鸭蛋吗?”
顺哥儿也放下了书本,跟个孩子似的,爬到竹床上面,一手捞个崽,把他们扶起来玩。心中好奇,也看向陆杨,搭着问了一句。
陆杨反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陆柳想了想,说:“可以买吧?我现在就是买蛋,自己做的少,不知客人们吃不吃得惯我做的咸鸭蛋。”
顺哥儿也说可以买:“他太可怜了,反正都是邻居,我们也要不了几个蛋。”
陆杨给他们颁发“大善人”“小善人”名号。
大善人是顺哥儿,陆杨说:“你真厉害,可怜就要买他的?”
小善人是陆柳,陆杨说:“你还不错,知道考虑客人口味。”
陆杨说:“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你们发善心,能做的事情很多,唯独不该拿生意做善事。把生意折了,就一起当可怜人去。”
巷子里不好说话,声音都要压低一些。
陆杨端起盘子,使个眼色,陆柳跟顺哥儿就一人抱个孩子,跟他回屋里说。
到屋里,陆杨跟他们讲选择一个客商,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多少。
这么小的摊子,一天就卖十来个咸鸭蛋。他们准备买多少?定价多少?
贺夫郎是可怜,但他明显是有麻烦缠身的人。如果刘有理过来闹,或者在家里跟他闹,搅得家宅不宁,同在一条巷子过日子,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应该怎样应对?
还有口味和供货问题。这咸鸭蛋才送过来,还没吃,就因同情心想买,这叫什么事儿?
他们想买,贺夫郎能供上货吗?贺夫郎是从宁县下的村子出来的,不是在府城养了鸭。这有多远的路?这么远的路,买几个鸭蛋,值不值?
陆柳跟顺哥儿听得满脸羞愧,低头挨训。
陆杨说:“想要拉他一把,你们把咸鸭蛋煮了,尝个味儿。这一碗有六个,明早能拿一半切开,请客人试吃,看客人怎么说。我们喜欢,客人也喜欢,那你们以后跟他聊天,就可以打听打听咸鸭蛋的事。有多少、怎么送来的、多久送一次、费不费事、出去卖是什么价,都要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