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茶摊的摊主会做生意,把这几天贡院发生的事拿出来讲,吸引了一帮人过来听。陆杨就是其中之一。
比方说进场第一晚,就有考生疯了,大喊着他中举了。
比方说,过后连着几天,陆续有数个作弊的人被捉了。
又比方说,考生们因为什么原因发生口角,产生了什么争执。
陆杨听了很好奇,这都是怎么知道的?
其他茶客也好奇。
这摊主便笑道:“年年都这样!我们本地人都看得不稀奇了!”
问他有没有真的,他说有考生疯了是真的,当天就送出来了。
“消息灵通的肯定听说了!”
问他作弊是怎么抓的,又问他口角是什么事,怎么能吵起来,他就能说两箩筐。
科举多年,积攒的素材几天几夜说不完。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第一次听,都新鲜着。
陆杨看他跟说书一样,周围的人情绪被他牵着走,时而担忧,时而松口气,明白这些人完全没办法把这些事情当乐子听,都怕跟人发生口角的人,是他们家的考生。
至于作弊,能来这里接人的,都能肯定考生没有因作弊被抓。
陆杨坐了会儿,便离开茶馆,到贡院门外蹲着。
难熬的九天过去了,最后一场到了。
他的心一直纠结着,熬得他好难受,他想要快一点结束,又怕谢岩就差那么一点时辰,就足够答完卷子,因此想要慢一点天黑。
到下午,贡院门前就热闹了。
很多迎考的人围过来,出来一个考生,被家眷认出来,他们就会蜂拥上去贺喜。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快,走了一个考生,他们要等下一个,主顾都在后面,一串串的占着位置。只等着认人。
他们还霸道。要是不迎考,就要把人赶到后面去,说挡地方了。
陆杨不跟人起矛盾,本身也是个喜庆的事,他也请人迎考。
他想站在最前面。这要很多钱。一钱银子迎一个人,他认得四个考生,给了一两银子,不用找零。这帮人给他拿来了小板凳坐。
陆杨:“……”
跟他一起来的,还在跟人挤挤攘攘的两个小厮:“……”
有钱真好啊。
于是谢岩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净之坐在门前嗑瓜子。
他身后呜呜泱泱一群人站着,吵吵嚷嚷,挤来挤去,愈发把这位嗑瓜子的小夫郎衬托得万分醒目。
谢岩不矜持,也没其他考生出来时的虚弱,他两眼看见陆杨,就大喊他的名字,“净之!”
陆杨抬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那些他也说不清的繁乱情绪,全被喜悦替代。
他起身招手,本来不想让人过去迎,他把谢岩带到一边就行了。但迎考的汉子们热情,见这是他认得的,问一句是谁,两个小厮抢着答话,说是“谢岩谢秀才”。这帮人说着走着,往前迎了过去,一帮人笑哈哈地冲向谢岩,把谢岩吓得原地止步,还往后面连退了几步,差点被台阶绊倒!
一通吉祥话听完,他还懵着呢,这群人又跟潮水一样的散去了。
人潮散去,陆杨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阿岩,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