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望月秋彦也认为田纲吉不应该原谅自己。

他一直以来, 都以为田纲吉对自己的“原谅”,是仁慈,是天真。

为了维护这份可笑的仁慈和天真,望月秋彦和其他人一样,用一条条的性命,替田纲吉堵死了反叛的路。

怎样都好,怎么能是“喜欢”呢。

那他变成什么了?

忘“恩”负义的罪人?又或者是迟钝的傻瓜?

不知道是被刺痛了哪根神经,望月秋彦难堪地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缓慢地挪开目光,唇瓣一张一合,最后说的是“我可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

田纲吉失笑,说:“按照你的习惯,现在应该恼羞成怒地骂我才对,是担心在森君面前的形象吗。”

望月秋彦抿唇,他将目光挪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的手在抖。”

望月秋彦说。

他的话使得田纲吉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收回来的手。

田纲吉的灵魂,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能表现出紧张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

“我也没恶劣到要现在欺负你吧。”

光是这么一句话,田纲吉就低下眼睛,露出了个心满意足的笑。

这样的笑带着了然,田纲吉知道,这是某个总叫嚣着自己要成为世界第一的人,不动声色的妥协。

“尽管骂吧。”

在火炎的力量将指环彻底破坏之前,田纲吉这样说道。

“我可能会沉睡很长一段时间。”

“假如十年前的我来找你,你就尽管骂吧。”

望月秋彦眯起眼:“有这么对还是小孩子的自己的吗。”

田纲吉毫无愧疚之心,只说:“不这样做的话,他是不会鼓起勇气的。”

“勇气?”

“遵从内心的勇气。”

快从美梦中醒来。

快鼓起勇气,和树上的人搭话。

你不是喜欢他吗,田纲吉。

你要让他早点知道,有人喜欢他才行。

你要牢牢地牵住他的手,告诉十四岁的卡洛马天尼,他是你重要的人,你们以后会分别,会相遇。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你的同伴,你的初恋,你需要用一生去铭记的人。

橙红色的火炎在暮色中摇曳,几乎与烧红了的夕阳融为一体。

森鸥外挑眉,在火炎散尽时,问望月秋彦用意大利语说了些什么。

望月秋彦想了想,回:“您会抛下理智,苦心积虑地为曾经的敌人规划未来吗。”

这样的话充满了矛盾与讽刺,森鸥外垂眸,看了望月秋彦一眼:“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