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诚霍然离座,勃然大怒,痛心疾首道:“竟有此事?竟有此事?我儿居然被如此苛待,陛下竟如此狠心,我慕容家列祖列宗为神瑶国赴汤蹈火牺牲无数,我儿慕容海为镇守边关连为自己母亲守孝都未能如愿,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要去亲口问一问皇帝,如此作为,可对得起我们这些臣子的付出?”
说着便要吩咐左右准备朝服冠带,慕容长安和慕容长宁见状噗通跪在地上,神色惶恐道:“祖父,怪孙儿们不好,是孙儿们怕你伤身,所以才将消息瞒着你,如今陛下已将罪魁祸首押入宗人府听候发落,请祖父息怒!”
慕容诚立刻转向他们二人,怒气冲冲道:“你们竟敢瞒着我,若是连累你们姑姑被害,你们可对得起她对你们的疼爱,可对得起你唯一的表妹?”
慕容长安和慕容长宁垂泪磕头。
有琴明月心底冰冷,面上却做出关切状,赶紧上前劝慰,好一番安抚后,慕容诚擦了擦眼角,语重心长道:“明月,如今你平安归来,你母后也脱离危难,算是苦尽甘来,再假以时日,祖父便联合诸位世家上书,一定救你母后出来!只是在此之前,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陛下对我慕容家意见颇大,你舅舅又在边关,万一出了事可谓是鞭长莫及。”
到了这个时候,林燕然总算是听出来不对劲了,她立刻插话道:“外祖父所言甚是,我娘子是孝子贤孙,怎么会触怒陛下惹是生非呢,她如今所思所想只是安稳度日,只可惜她落难归来,府中百废待兴,样样用度都匮乏无比,这不,归来当日陛下便赏赐了六万两银子,接着皇族宗室又赏赐了十万两银子,外祖父对我娘子爱之深爱之切,外孙婿观之也是感动落泪,外祖父如此看重自己的嫡亲外孙女儿,必然早就给她准备了更加贵重的接风洗尘之礼吧?”
有琴明月立刻蹙眉,斥道:“燕然,不可在外祖父面前失礼!”
慕容诚这才正眼看向林燕然,疑惑道:“明月,这位是?”
林燕然等的便是这一刻,立刻走上前去,弯腰鞠躬行大礼。
“外孙婿林燕然,拜见外祖父!”
有琴明月同时介绍:“外祖父,孤久未曾与您见面,一时情难自禁忘了介绍,这位是孤的妻郎林燕然,正是她搭救孤才得以脱险归来。”
慕容诚立刻换上了笑脸:“原来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错,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实在是个好孩子,快快坐下,陪老夫好好叙话。”
林燕然直起腰,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外祖父,你还忘了一茬。”
慕容诚忙道:“什么?”
林燕然道:“外祖父,晚辈不止是我娘子的救命恩人,还是她的妻郎。”
慕容诚下意识皱了下眉毛,一皱便松,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样直言不讳、率性而为的年轻人,倒是不多见。”
林燕然眨了眨眼,笑道:“外祖父今日不就见到了吗?外祖父,外孙婿两样大功,是不是值当两份大礼呢?”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诚哪还不知道,这是明摆着找自己要银子呢。
而且有琴明月落难归来,他于情于理都要表示表示。
他只好又是遮掩一笑,道:“自然,自然,明月落难归来,又喜得妻郎,外祖父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心意,只待你们用饭后,便可随你们一起送去公主府上。”
有琴明月忙道:“外祖父万万不要客气,孤作为晚辈没能给外祖父奉上礼物,岂敢要外祖父破费?”
林燕然道:“娘子你是落难归来,自己命都差点没了,又哪有银子尽孝心呢?外祖父一定会理解的!”
有琴明月赶紧瞪了她一眼,对慕容诚道:“外祖父,燕然乡民出身,性子散漫,若是言语冲撞了外祖父,还请外祖父不要见怪。”
慕容诚忙道:“不见怪,不见怪,外祖父很是欣赏这样率性直言的年轻人。”
林燕然这才走回有琴明月身边坐下,探头和她道:“娘子你看,我就说外祖父会理解的吧?嘿嘿,好期待啊,也不知道外祖父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大礼?”
说着掰开手指头数起来。
“娘子落难归来的接风洗尘礼一份,我的救命之恩大礼一份,我作为妻郎的上门礼一份,三份大礼呢,怎么也得有个十万二十万两银子吧?毕竟皇室宗族都给了十万两呢,外祖父这么疼爱你,可不能比他们少!”
她数一样,慕容诚眼角抽搐一下,两只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慕容长安和慕容长宁都看呆了,万万料不到还有人能够将要礼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不是应该推来让去羞于启齿的事吗?
有琴明月尴尬到偷偷抠脚趾,可是又觉得暗爽,她两世为人,自然是早已不在乎什么颜面了,这些人面前的颜面一文不值。
她摆出坐立不安的模样,向慕容诚谢罪道:“外祖父,我妻郎口无遮拦惯了,她本意是好的,你万万不要怪罪她。”
慕容诚眼角又抽搐了一下,强颜欢笑道:“外祖父怎么会同个晚辈一般见识,你且安心坐着,外祖父去看看今日午膳准备的如何了。”
他刚起身,林燕然就喊道:“外祖父,我和我娘子的礼物,你不用费心装那么多马车,直接折算成银子最好,之前陛下送了些珍玩珠宝字画,吃也不能吃用也不能用,害得我打算去沿街叫卖,后来他明白过来了,赶紧追赠了五万两银子。”
慕容诚戎马一生,从未有怂的时候,可听到这番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