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然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是闯进自己家里逼着自己和老婆离婚,天下间有这样离谱的事吗?
她听口谕的时候,便没有下跪,只是低着头,这时候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洪宝。
盯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洪宝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讨好地问道:“哎哟喂林郎君,你这么看着老奴作甚?”
林燕然沉着脸:“我看看你皮下是什么怪物,为何能说出如此没人性的话来。”
洪宝:“……”
这不是他说的话啊,这是陛下说的话。
可是这时候他可不敢反驳,因为如果他说是有琴曜的话,那不是故意让有琴曜挨骂吗?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洪宝只好默认了。
心里暗暗垂泪。他作为传话人,闯进人家家里,逼着人家恩爱夫妻和离,他也很心亏啊。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可是天底下最缺德的事了!
他刚才还想着,等下回去便要在菩萨面前磕头谢罪,饶恕他传话的罪孽。
洪宝只好求助地望着神色同样难过的有琴明月。
有琴明月其实在等着林燕然说话呢,因为每次圣旨来,都是林燕然去应付了,她都成习惯了,本以为这次她也要将洪宝骂个狗血淋头,可谁知左等右等,不见林燕然动作。
她便跟呆了一样,站在那里,死死瞪着洪宝。
这是气糊涂了吗?
有琴明月难得叹了口气,用帕子掩面,哽咽道:“烦请洪公公回去告诉父皇,我既和林郎答应了,自不会食言,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林郎乍遭分散,总要宽限些时日话别,待到北蛮太子真的来迎亲那天,我自会签了这和离书。若是连这些时日也不予宽限,那我实在对不住林郎,不如去撞死在承天门前,也算是报了父皇的养育之恩。”
洪宝立刻惊地失色,赶忙道:“好好好,殿下你可万万莫要胡思乱想,万万莫要乱来啊,老奴这就去传话,老奴定设法劝陛下宽限些时日。”
洪宝吓得落荒而逃,回到皇宫便转述了有琴明月的意思,他将二人现状描述的异常可怜,什么形销骨立,萧瑟失意,丢魂落魄,然后又委婉劝有琴曜不要逼的太狠,不然真逼急了出点事,于名声有碍,而且两人如何违抗得了圣旨,便是等到蛮族来了再签也不影响。
此话可谓是说到了有琴曜的心坎上,立刻令他龙颜大悦。
他送去和离书,就是故意恶心林燕然,报一报被她数次顶撞的仇,想要看她绝望的挣扎和无力的反抗。
现在听到她那么可怜,他爽的坐在龙椅上哈哈大笑。
洪宝低着头,面上勉强陪着笑,心里却在抽搐,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上这个主子了,堂堂皇帝,和亲生女儿过不去,赏赐扣扣搜搜,还和一个乡民为难,简直是又没肚量又抠门。
林燕然确实被有琴曜送来的和离书恶心到了。
她就想不出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这人怎么就能当上皇帝呢?
这会儿她特别想将原著作者揪出来暴揍一顿,质问她怎么写出来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然后她听见有琴明月吩咐沈琴心:“琴心,你将和离书收好。”
不是,这还真准备签字画押了?
她有点气,还委屈,做戏也不能做的这么真吧?
有琴明月带着人往里走,走两步瞧见她没动,又折了回来:“回房吧?”
林燕然苦着一张脸,故意不说话,委屈巴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