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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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个时刻,慕容诚在府中坐立不安。
神京城被围困多日,他派出去了数波密探,也不知道成功没有,而那五千禁军一直围困着镇国公府,“保护皇后娘娘母族”这个名义简直毫无反驳余地。
而他多次上书求陛下解封镇国公府,奏折是送了出去,可是消息却一道没有传进来,问就是陛下因为皇后娘娘的薨逝而缠绵病榻,无心处理奏折。
慕容诚在书房踱来踱去,片刻后他叫来了幕僚陈朋。
此人乃是他的本族血亲,算起来是他的堂弟,为人机智多谋,一直被他当成心腹,他很多大事,都是和陈朋一起商量的。
“侯爷。”
陈朋行了个礼,慕容诚示意他坐下,而后神情阴沉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皇城内如今的形势?”
陈朋道:“侯爷,我们虽然困在府中出不去,外面消息也进不来,但是这也说明了皇城中一定出了大事,很可能新皇已登基了,下官这几日细细揣摩,深觉必是嫡长公主登位了。”
慕容诚等他说完,脸色沉沉地点了个头。
“不错,本侯也是这种猜测,明月必然登位了,至于以前的陛下,多半已成了先皇。”
陈朋却是毫不惊讶,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侯爷高见,下官甚是认同,若是太上皇还在,皇城实没必要这般戒严。”
他顿了顿,神色间闪现一抹异色,而后压低声音道:“侯爷,您和大将军既然把下官当做自家人,下官便有话直说了,嫡长公主已登基,那侯爷便是新皇的嫡亲外祖,大将军便是新皇的嫡亲舅舅,皇后娘娘又驾薨了,新皇便只有您二位至亲,这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肉的关系,何不直接拥护新皇,得一个摄政王或异姓王当当呢?”
他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压抑着的亢奋,语气热切道:“这新皇初初登位,皇后又新丧,想要坐稳皇位少不得要仰仗您二位。”
“她又是坤泽之身,尚且年幼,等大将军做了摄政王,再多多进献些温柔小意又俊美懂事的乾元上去,博得新皇的芳心,这朝政之事不还是大将军说了算?”
“到那时,大将军手握兵权,执掌朝政,摄政王和那九五之尊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大逆不道谋朝篡位的话,他便这么直言了当地说出来,而慕容诚听见后,不止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反而还陷入了思索。
可见其狼子野心,绝非一朝一日!
慕容诚皱眉沉思。
他自然听懂了陈朋的话,有琴明月是他嫡亲外孙女,她当了皇帝,他们慕容家是最受益的,若是利用这份亲情关系博个摄政王来当当,慢慢架空她这个小皇帝,那神瑶国到底是慕容家的还是有琴家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她才登基不久,又年幼,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很多事都可以徐徐图之。
他当然也想,甚至早就想过这个法子!
他谋大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以摄政王之尊图谋至高权柄,可谓是上上之选。
但是
他以一个寒门子弟的身份,从成千上万的乾元中脱颖而出,当上了慕容家家主的赘婿,心机手段都非同一般。
这些时日皇城的各种变化,他都看在了眼里,有琴明月落难归来后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看在眼里,再加上慕容家被围困,他敏锐地觉察到,有琴明月在防着他。
这可不是个好信号。
很可能是清儿临死前,告诉了她什么。
想到这里,慕容诚脸上流露出来一抹倨傲又略显冷漠的笑。
小丫头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若是她不动声色,将自己当做亲外祖,和自己虚与委蛇,而后打着先皇驾崩、新皇登基的名义骗着海儿回来,然后解除了他的兵权,他可能还真的会上当。
至于现在嘛,他已经知道自己被亲外孙女惦记上了,自然不可能引颈就戮。
消息确实送不出去,但是海儿比自己聪明,收不到消息,他自会推测出来皇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