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节祝沅都会来祭拜她,今年提前了一点。因为清明之后他要结婚可能没空,不过以燕姐的性格应该不会怪他。
把手里的花束放下,祝沅蹲在墓碑前从口袋中掏出湿巾把墓碑擦拭一遍,惊讶的发现纸巾干干净净,上面一粒灰尘都没有,好像有谁提前来打扫过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祝沅又在墓碑前的火盆里发现了许多灰烬,掺杂着零星几点没烧干净的纸钱,颜色还很新鲜。
因为前天夜里才下过一场雨,所以这人应该是昨天来过。
祝沅立刻起身四处张望,空荡荡的墓地一眼看过去碑连着碑,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他自己。
燕姐父母早亡,生前的几个闺蜜各自嫁得太远,余下那些亲戚这些年从来不沾他们的边,估摸着也没什么好心过来祭奠她……
现在除了自己,还有谁记得她?
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霍驰那小子。
祝沅收回目光重新蹲下,低头对着墓碑上燕姐发黄的照片叹气:
“燕姐,你在下面要是没事的话……记得给那傻小子托个梦骂他一顿,让他别糟蹋自己了。”
“他现在可真成了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怪可怜的。”
祝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拿出打火机把塑料袋里的纸钱点燃,一把一把的丢进火盆,默默看着火苗吞噬着纸张化作阵阵黑烟。
霍驰被带走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只灰头土脸像只丧家犬蹲在燕姐墓前痛哭,懦弱无能又绝望。
他曾经信誓旦旦答应过燕姐会好好把孩子养大,可最终还是食言了。
那些年他每天要拼命的安慰自己,霍驰跟着有钱有势的亲爹是去过好日子的,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找到理由坚强的活下去。
可惜现实是,霍驰过得很不好。
如果霍凌岳给过他哪怕一点父爱,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死打击成这样。
祝沅眼眶发热,有流泪的冲动,但他固执觉得是烟灰熏得眼睛酸疼。
“燕姐,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放弃?”
早知道这样,他那时应该一拳打在霍凌岳不可一世的脸上,然后应该不顾一切打把孩子抢回来。哪怕他们爷俩从此提心吊胆四处躲藏流浪要饭,也好过现在。
他又想起那天在教室里看到的霍驰,总错觉那孩子内里已经腐烂掉了,明明十七八岁正式如花似玉的年纪,但他却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从墓园回来,祝沅坐在出租车上对着窗外发呆,忽然电话响了。是霍凌英。
“我明晚有个慈善活动必须出席,他们要求带伴侣。”他的语气沉静平稳,直接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参加。”
祝沅对什么慈善晚宴没兴趣,他被霍驰的事烦得头疼,刚要拒绝,霍凌英却像是会读心术先一步堵死了他的路。
“葛秘书身体抱恙请假回家休养,我的其他助理还有另外的工作安排。”
霍凌英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如果我还是单身,随便挑一个外形合适的人都可以应付过去。”
“但我们要结婚的消息早就公开,所以我现在对外是有身份的人,不能绕开你跟别人单独出席这种宴会。不然外面那些媒体又要乱写,说我们两家不合。”
祝沅一听问题这么严重,立刻改口:“好的。”
隔着电话在祝沅看不到的地方,霍凌英不出意料的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回答,眼底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又问:“你现在做什么?”
话音才落,车里的导航就大声的提醒下个路口有限速标志,提醒司机注意减速慢行。
祝沅敷衍回他:“就随便出来转转,你忙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另一头霍凌英听着手机被骤然挂断的声音,看似云淡风轻,右手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桌面。如果葛秘书在场就会知道,这是他家老板心情不妙的表现。
过了一会儿,霍凌英再次打开手机,面无表情的输入刚才自己听到的导航播音的地址,放大路线图逐一排查,最后目光定格在最近的墓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