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虞归点头,“哪怕未来真的毫无希望,但至少我们挽留了现在。”
闻奚轻声说:“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灵魂。如果陆见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这一切对我毫无意义。”
虞归一愣,却笑道:“我同意你的看法。”
这回轮到闻奚讶异了。
虞归说:“我总是会想,有一天我可能会和井与一起战死在哪个污染巢穴。这是一个光荣的宿命,我求之不得。但如果说我先断气能让他多活一阵子,我一定同意。因为他比我聪明多了,我想他多看看这个世界,再坚持一下,万一他还有机会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呢?”
闻奚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那包糖。
虞归说:“所以,在死亡到来之前,你会为了陆见深,再坚持一下吗?”
后来虞归还说了什么,闻奚有些记不清了。他不知道有多少是虞归的真心话,还有多少只是用来规劝他的话术。
但等他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宿舍那张狭窄的行军床了。
隔壁房间和往日一样安静,像从来没有什么变化。
闻奚翻来覆去不太能睡着,索性拆开那包汽水糖。
真小气,这么点怎么够吃。
他抖了抖包装袋,一粒粒彩色的糖纸散落在被子上,像一群五颜六色的星星。但那群星星中有一个另类,浅白色,似乎还在反光。
那是一枚白色的花瓣状晶体。
闻奚伸出右手,腕上红绳系着的另外两枚水晶有着一模一样的形状和光泽。
陆见深说过,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看来是一位喜欢珠宝的女士。闻奚读过一些很久以前的书籍,那个时候人们总爱依靠这些石头炫耀自己的价值。
可惜这些东西在污染时代分文不值。
陆见深搜集回来,大概也是为了留个念想。
“……那你留给我是什么意思?”闻奚自嘲似的发笑。
那枚白色的水晶躺在他手心,和另外两枚揉捏成一团。还没转几下,一声轻微的响动后,白色的花瓣上切面嵌入了蓝色的那一枚,形成了一个拉长的菱形。
切面完美贴合,浑然一体。好像本该是如此。
闻奚试了试,无法轻易将二者拆解。索性就这样挂着了。
等见到陆见深的时候,再问问他这玩意儿是这样佩戴的么。不过可能他也不清楚。
虞归说,下一次夜晚时,黎明五队会出任务。他邀请闻奚加入,说不定能在外面找到陆见深的行踪。
但前提是闻奚得在天问学院修够学分。毕竟五队是一支有纪律的队伍。
想着想着,闻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好像又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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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们讲到了污染物的进化历史,那么谁能根据接下来的图片指出这个污染物的具体类型?”
为了保持半身高于讲桌,周维的轮椅下方有一个升降台。但有时候控制机关会卡住,导致他无法顺利地移动到旁边。
他每个月都会来天问学院的报告厅做一次专题讲座,主要目的是视察一下学生们的情况。像今天这样死气沉沉的观众席就十分令他生气。
看来课程时间还是应该再早一些,挪到早上五点半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