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通透,也很从容。
温阮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过于残忍,但有个€€问题,还是忍不住要问:“当时那些人抓的贼子,宫里可能丢的东西,你€€……”
庆三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你€€的后事,我会帮你€€操办。”
温阮深呼吸几€€口€€,情绪恢复,定定盯着他:“你€€本事不俗,能孤身救我,时机卡的这么€€精准,想来能做到的也不止这些,可是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少爷。”
庆三山竟然笑了,满口€€的血,竟然一点都不难过,笑的轻松又愉悦,好像到这个€€时候,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遇到了懂他的知己,这辈子值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本想回到这祖地,苟延残喘了却此生,却还是不想白瞎了我这份本事,遂我去栾家盐场,做了个€€三方间€€谍……栾家家主和那个€€不省心的庶弟,娘娘教的紫素,他们狗咬狗,打的一地鸡毛,竟然都很信任我,遂他们之间€€,以及和外€€面的来往通信,我知道的不少,也藏起了不少证据,如今就在我家中暗格……”
“然盐务不明,吏治不清,我这身份又实在不怎么€€好,想来当官的不会轻易信我,我亦信不过任何人,原本只固执的去做,起码证明我是个€€好人,终没被这世€€道染黑,那些东西若不能见€€于天日,就跟我的死一起消失,若上天垂帘,我便还能为大历做最后一桩事……”
温阮问了暗格的位置,握住庆三山的手,眉目认真:“此事我应下,必会如你€€所€€愿。”
庆三山终于放心,身体也放松下来,声音更€€弱,唇边笑容却更€€大:“您千万要好好的,王爷他不容易的……我虽不懂内廷事,却也知先€€皇后和太子仁善,不该那么€€死的,左不过是宫妃陷害,储位争端,皇上偏袒,殿下一人争不过,才突然转了性子……想来这么€€多年,王爷遇到的杀机从未少过,两年半前,王爷还为此受大伤若非得一少年相救,恐都没有今天……”
温阮:“少年?”
“我亦不知是谁,”庆三山喘着气,“那是我这十几€€年,第一次见€€到王爷,也是最后一次,当时王爷正在遭受追杀,受了伤意识不清,应该没看到我,我也不想被王爷看到,露出失望神色,只默默将那些歹人引开……”
“王,王妃快走……栾家和紫素……都不会善罢甘休,您若不抓紧时间€€……恐走不了了……”
庆三山本就性命垂危,说€€不了太多话,可能当时的事也的确不知道,只急声催促温阮离开,催也没催几€€句,被温阮握着的手就滑了下来。
他走了。
温阮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柔的抚过他的眼睛。
果然,如庆三山所€€说€€,短暂的逃离并€€不能规避风险,就在此时,栾家和紫素的人,重新在夜色中围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掳走威逼利诱,而是围杀。
他们好像回过味来了,发现纯真无€€害的小少爷是装的,他们全都被耍了,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给我杀了他!”
“碎尸万段喂狗!”
“给我打成残疾断手断脚关起来!竟敢骗我,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南星着急:“少爷……”
温阮却一点都不着急,轻轻扶着庆三山躺好,嘴唇抿的紧紧:“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要战便战,南星,便叫他们瞧瞧咱们的本事!”
逆境又如何,势弱又如何,普通人尚且敢抛却性命守护心中道义,他这个€€王妃,受百姓供养,又岂敢后退半步!
……
数里之外€€,霍二少正带着召唤来的人疯狂前行。
这倒霉催的,怎么€€就叫他看到了娘娘叫的标志,他就知道不可能这么€€顺利,阿阮你€€千万要撑住!我就来了,马上就到!
……
北地,第一场雪袭来的悄无€€声息,肃冷席卷整片大地,滴水成冰。
“不是很好?碧鲁浑定然等不及了。”
邾晏手执长矛,直接带兵冲锋,左抄右袭后埋伏,所€€有战术早已€€定好:“同€€本王冲,一战定胜负!今晚过后,叫这群孙子乖乖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