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护士再来给我换针的时候，我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今天出院。”

护士迟疑了一下，“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没大碍了。”

护士就没再说什么。我办了出院手续，打车回了家。

站在熟悉的门外，我双手颤抖摁下门铃。算起来，我已经四个多月没回过家了。

开门的是我妈，“怎么大早上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到晚上呢。”

我说，“今天正好工作不那么多，我就请了个假。”

可能是听到动静，青城从卧室里出来了。小小的少年看到我眼圈都红了，他走到我面前站住，胳膊动了动，却没有动作。

我笑了笑，伸手抱住他，“这么腼腆，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青城就笑起来，声音还有些稚嫩，他说，“姐，以后我要找，就找一个你这样的。”

我顿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的笑，“别，别找姐这样的。青城以后可得找个好姑娘。”

青城笑的很羞涩，露出小小的虎牙，“姐就是好姑娘啊。”

我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把包挂起来，又换上拖鞋，坐到沙发上。

我说，“青城，这次考得怎么样？”

青城没有一句埋怨我忘了他的高考，走到卧室里拿了一张纸出来，“姐，你看。”

我的手在摸上那张纸的时候颤抖起来。同样的一张纸，五年前我也拥有过。

我说，“青城，你的成绩，其实可以报更好的学校。”

青城窝在我的肩膀上，双手环着我的脖子说，“从小到大，我最敬佩的人就是姐。我要一直跟随着姐的脚步。”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却也挤出笑来说，“好，这个学校也不错，你好好学，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青城重重的点头，那是对未来的肯定，怀着稚嫩的憧憬。我想起那个时候的我，似乎也是这样的肯定，肯定自己会走出另外一片天。可终究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我抱住青城，轻轻抚摸他的头。青城，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前途一定一片光明。因为我已经迈进黑暗里了，我绝不会再让你也走上一条歧路。

青城趴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姐，爸没事吧？妈说爸就是一点小毛病，可我看爸消瘦了那么多，有点担心。”

我说，“爸没事，就是前一阵胃炎，闹腾的很厉害，什么都吃不下去，才会那么消瘦。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胃炎，是我和我妈提前商量好的说辞。

看着青城的脸色放松下来，我笑了。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想要为一个人撑起一片天，哪怕很难很难，但只要看着他快乐健康，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这就是亲人啊。

临走的时候，我把之前沈世林给我的一张卡给了我妈。我爸出事几乎掏空了家里的积蓄，青城要上大学，总不能让他去贷款。我妈虽然没说，可她眉眼间遮掩不住的忧心却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