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没有伦理道德观念的人,还能被看做是人吗?

无论一开始回家的时候齐塬的态度是多么周到,表现是多么和蔼,甚至尝试理解顾渝,现在可以看出来了,不过是挂在脸上脱不下来的伪善的面具。

将通话记录保留下来,温瑾昀放好手机继续看脚边匍匐的人,对方艰难抬头祈求地望着他,脸上都是深红色或鲜红色的血迹,血液不小心滴落在温瑾昀光洁的皮鞋上,他诚惶诚恐地用袖口鲜少的干净部位擦拭。

含糊着,努力地说:“我……我知道他们在哪,求,求求您,放了我……”

太恐怖了,眼前的人比他们基地里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还要恐怖。

“谢谢,”温瑾昀很有礼貌地说,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眼神里绽放出了希望的光芒,“不过你说的东西,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我能用很多办法让消息变得合理,我真正想要的,是世界背后的真相啊。”

一切死亡背后的真相,玫瑰计划的真相,小世界运转的核心剧情线索。

漠视着脚下的人眼中的光一点点冷下去,变得灰败,顾渝勾起一抹真挚的微笑,将枪抵在对方额头:“对不起,我认为从你杀人开始就不该有长命百岁的想法了,接受你的宿命,下地狱吧。”

“砰€€€€”

……

“哗€€€€哗€€€€呼€€€€”

海浪与海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演奏起一曲仅属于辽阔无垠的海洋的乐章。

月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点点碎银,陆风吹拂起的海浪拉着一条蜿蜒的白线在海面驰骋,撞上一艘轮船后重新落入海底,时刻准备着卷土重来。

小型的轮船在海上摇摆,从空中俯视,若茫茫海域中的一叶扁舟。

唐泽宸的状态很不好,他中了毒,又被顾渝殴打,还被架起来当做要挟顾渝的筹码,手I枪特有的油味此时此刻还残留在没什么唾液分泌的口腔内,海上的船摇晃着,让他这个本来不晕船的人晕船了。

就像回到了年少没什么权柄的时候,第一次随父亲上船,由于不适应海上的生活,从上船的当天开始,当年年仅十三岁的唐泽宸就病了。

吐了又吐,为了保持体力强迫自己进食,而后吐得一干二净,随行的医生都让他还是回陆地治疗吧,反反复复不是办法,对食物过敏的人也基本不可能通过不断脱敏而痊愈。

唐泽宸不听劝,他知道自己下船之后就不再是父亲最优秀的儿子了,某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私生子还翘首以望。

多年后唐泽宸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晕船了,没想到却又落得这么狼狈。

向清没有清理他们身上的污渍,把人绑得死死的,他就是要这般效果,才能衬托出情况危急,处境困难。

房内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手里提着一个较大的金属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一股冷气从里面喷出,屋内的空调也被人调低了几分。

“岛上有两种毒素会导致这种症状的蛇,他中毒多久了?”眼镜男人问,手指在一瓶瓶血清上面划过,看得出来他们做的准备很充分。

向清抱臂摇头:“这还真不清楚。”

被绑着的顾渝盯着唐泽宸半睁的眼,没有偏头对眼镜男人说:“青斑角眼蝮,蛇是我杀的,我看清了。”

眼镜男人双眼在金属盒子内逡巡,终于手停在某个位置:“那你可不要搞错了,不然后果我也很难保证,谁知道顾大少爷会不会假公济私。”

面对嘲讽顾渝难得没生气,只是依旧看着唐泽宸:“真要这样的话,我当初找个悬崖还是洞穴把他丢进去就是了,何必带上一个累赘。”

唐泽宸的脑子很难做清晰的思考了,可是日常的形式逻辑依旧在,他也很自我为中心,难以接受自己在遇难的时候还带上一个累赘,如果真的愿意带上,那个累赘对自己一定很不一样。

他在顾渝心里,也很不一样吗?

眼镜男人挑眉:“那我给他注射I了。”

顾渝:“快些吧,他看起来很难受。”

唐泽宸的脑子更乱了,时光好像退回了十三岁那年的船上,他吐得昏天黑地,父亲只是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唐泽宸还是忘不了父亲眼神里的嫌弃。

对,他的表现让父亲觉得丢人。

而此时此刻,记忆力的医生变成了顾渝,顾渝断断续续说:“我保证我没看错蛇,给他吧,一回儿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