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可以。”女伴客观地回答。
“就行了,我觉得。”秦铎说。
他对自己人生规划有一定的目标,专业里的人几乎都记得他,所有的课程都保持着一样高的分数线,甩出第二名一大截,由于成绩不能算做唯一的考核标准,秦铎也竞选了班干,参与了各种比赛和活动。
他明明那么忙,要交际相处的人那么多,却总能在学校里看到他独来独往的人影。
秦铎手下的干事评价他,说他就是一个工作狂。
不会让你觉得他在压榨你,也从不觉得他有多少人情味,他在要求你做到职责所在的范围内的同时,也在疯狂压榨自己,好似就为了工作和比赛而生。
秦铎的舍友都么怎么跟他吃过饭,仅仅在上课和晚上睡觉有短暂的相处。
秦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安排的很满,闭眼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各项事宜,只是偶尔,放松片刻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树荫下的人影,于是他从图书馆借了一本《理想国》。存在于教科书中的人物,在秦铎的阅读过程中变得具象化。
尚在品鉴之中,下一次体育课的时候秦铎发现对方换了书,手里的《理想国》变成了《安提戈涅》。
对于人类精神上的哲学思辨,秦铎常常报以不置可否的态度,他将更多的目光转向了实践,认为思想占比过大反而构建出了难以见证的乌托邦,不可见,不可触摸。
索福克勒斯笔下的人物命运与神谕,都让秦铎觉得略有荒谬,在古人思想的宫殿之中,他又觉得怅然。
或许就就是人类思想的可贵之处,文学的光耀所在,你可以从很多的角度分析解构,甚至在不同的场景、年龄段中有不同的间接。
秦铎看完了少年手上的书,直到期末考核圆满结束,他依旧没有与对方交谈。
一定要交谈吗?
不,他们在书中交谈过了。
巧妙之处就在于学期结束之前,秦铎去图书馆还书,递出手中书籍的一瞬,封面一样编号不同的书也被推了过来。
管理员:“好巧,就两本,被你们一前一后借走了。”
“是吗,书中人物的命运也总是充满巧合。”清越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他回应的方式让秦铎觉得很有趣。
管理员应当是没看过这本书,她微微张张嘴,没想到怎么接话,笑了笑将退书的信息录入,把秦铎的卡还了回来,将第二本书和卡拿过去。
秦铎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或偏头去看,接过卡之后他便背着包直接走出了门,走在图书馆的楼梯上,身后传来一模一样清越的声音。
“我没看出来你喜欢索福克勒斯啊同学,”对方像个自来熟,脚步声越来越近,“你不是理工科的吗?还看这些,很少见。”
秦铎转过身来,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理工科的。”
做出这个回答他就后悔了,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以及不打自招的感觉,太过微妙,可他没有从这张经常出现在回忆中的,更加清晰了的人脸上读出任何冒犯的表情。
对方挑眉,摊手笑道:“只要在上课就很好辨认啊,理工科的男生多。”
“你这个说法不成立,”那时候的秦铎话语中的攻击性比后来多许多,这也是很多人虽然觉得他人不错但也相处不来的原因之一,后来的秦铎学会了收敛,“选课系统并不会按照院系来分班,所有院系的学生都有可能出现在同一节体育课。”
抢课是各凭本事,分配自然是随即的。
“好吧,这么说也是,”对方一点也没有话语中漏洞被戳穿的窘迫,很多人至少会瞪视秦铎一会儿,他耸肩,“直觉吧,你看着就像是理工科的,你看你刚刚说话,一板一眼的,钢尺一样笔直。”
“你看起来也很文学院。”秦铎淡淡回答。
他忽然又有些后悔,怎么就不能收住自己言语的攻击性,一定要用这个方式说话吗?
很快秦铎又反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这么说话?弯弯绕绕的总会拉低办事的效率,他的人生规划中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迂回的东西。
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该昂首阔步直接去拿。
是吗?
心底忽然有这么一个声音反问了一嘴,秦铎怔愣,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