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过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不喜欢的,那就扔掉,喜欢的,就想办法留下来。

于是程乐伶又问了那个问题:“你会在这里呆到写完吗?”

一个二个都这么说,程乐伶明白,书是对顾渝很重要的东西。

“对,”顾渝点头,“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我就离开了。”

程乐伶了然:“它困住了你。”

那就永远被困住就好了,写不完就不能走,永远寻找独属于自己的灵感,在每一个瞬间记录心中的文字,但永不完结。

表面上的程乐伶没什么大反映,轻轻笑了一下:“那祝你顺利。”

他从来不会祝谁顺利。

他的人生里就看不到顺利。

不妨碍这么说,因为社会有时候是依靠谎言构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

说什么留下来吧,我需要你,都是徒劳的。

就像妈妈跟爸爸说,不要打我了,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哭泣和示弱只会换来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殴打。

程乐伶不止一次地希望妈妈拿起厨房的刀砍上去,砍到颈动脉的血液乱碰,染红家里破旧掉落的墙皮,砍断打人的手脚,看它们与肢体分别,砍烂那张喋喋不休全是脏话的嘴,再砍穿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拨开一层层的脂肪和肉,看看里面的内脏是不是红色,最好看看,那颗依旧在跳动的心脏是不是黑色的。

电视剧里不总叫骂着黑心肝的吗?剖出来看看真假。

没有一次,而年幼的自己细弱的手脚,太容易被程刚折断,就算他真的举起了不锈钢的水壶,站在了正在看电视无知无觉躺在沙发上的程刚的背后,也会被那个遍体鳞伤的女人拉回去。

“你疯了吗?他是你爸爸,你在干什么?”

“你这样做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你让我怎么做人,到时候他们都说是我指示的。”

女人一把就将他拉走了,在不开灯的小房间里压低了声音说。

程乐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意义在哪里。

一顿早饭吃得算是平淡,大家都心怀鬼胎。

程乐伶并没有什么八卦的习惯,除了必须要说一些话的时候,他很少发言,吃完又开始主动收拾餐桌,哪怕温瑾昀连忙摆手表示不用,可以自己收拾,程乐伶还是依旧做了。

他讨厌母亲的那一套,讨厌程刚在家中那独I裁者一般的态度,谁都要听他的话,可等到程乐伶长大,类似的思想早就暗暗在他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了,连他自己都会潜意识地默认这种就是对的。

给顾渝带早饭,帮忙摆早饭,吃完之后收拾桌子和碗筷,母亲曾经示范过的一切,他都照旧在做,并且也认可€€€€这也是融入的一种方式。

仿佛将这些都亲手做了,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哪怕理性告诉程乐伶根本不可能,传统的一尊一卑的思维就是错的,在相同环境下成长的受到伤害的程乐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同化了一部分。

程乐伶收拾完打算回去,结果温瑾昀主动跟他出来,并且直接拿过了程乐伶手中的垃圾袋。

“我来吧,麻烦你带了早餐又让你丢掉,多不好意思。”温瑾昀十分客气。

对程乐伶来说,示好一般的行为,倒像是在宣示主权,不断告诉程乐伶,他不是其中的一份子。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程乐伶走上楼。

温瑾昀并没有去丢垃圾,反而跟程乐伶一起上楼,程乐伶站在六楼和七楼之间的楼梯上停住,看了眼温瑾昀。

“你现在就要回家吗?可以的话能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吗?”温瑾昀就像看不到程乐伶眼中的拒绝,表现出来的确实是客气,但他要做什么,就要做成什么,并不接受别人的意见,“你知道的,顾渝有些事又不愿意跟人说,我还是想具体了解一下这个地方。”

“你是编辑。”程乐伶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