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滞,因为他这句话而造成的心理不适让我梗着脖子硬着头皮朝他笑了笑,“谢谢。”
医院的中央空调吹在皮肤上阵阵发冷,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专属于金慕渊的,强势而冷冽的气息。
泪腺突然有些失控,忍不住分泌眼泪,我不得不低着头,掐住掌心让自己在痛觉中麻痹想哭的委屈感。
收费单递过去的时候,里面的护士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算了下,“一共一万三千五。”
我刚掏出钱包,身边一只黑色长袖的手臂伸到我眼前,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张金卡,“我的孩子,自然是我买单。”
听到他冷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我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接过金卡的手有些发抖。
我根本没法反驳,我知道我现在哪怕说一句话都能让人听出哭音。
明明就是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可偏偏,他一出现就让
我整个人情绪崩到极限,思绪一团混乱。
我甚至在想,只要他说一句话,只要他说,苏燃,不要放弃我们的孩子。
我一定会立马跑出医院。
我一定会留下孩子。
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站在我旁边,看我签字。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刷完卡,拿起收据单,把卡还给他。
金慕渊没有动作,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剩下的钱留着养身体。”
应该是寻常的一句话,却无端让我胆寒,我机械的把卡扔进包里。
护士让我去一旁换衣服,准备进手术室。
我跟在护士身后,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关上门的一刹,我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我是胆小鬼,我不敢赌。
我失忆了,我不爱他,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都说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承担罪孽的,我不能把自己的罪孽传递给我的孩子。
更何况,留下孩子的话,我还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护士拿衣服给我换的时候还打趣说,“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长得好帅的,你没来之前,他站在那就有好多小护士搭讪了…”
我不知道这护士是缺根弦还是哪根筋搭错了,我来这里做人流,她还要跟我说我男人有多么受欢迎,这时候不应该痛斥那个男人继而安慰我吗?
我只好面部抽动一下挤出笑,“那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啊!”的一声,“果然!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帅的人过来陪女人打胎的!他是你什么人啊?叫什么名啊?”
我龇出一排细白的牙齿,“他是我老公。”
护士:“……”
在她尴尬的沉默中,我很清静的换上了蓝色手术服。
换好后,护士指着我的腿说,“内裤脱掉。”
在我一副“你丫公报私仇小心我投诉你”的眼神中,护士无奈地扶额,“算了,到那脱也一样。”
出去的时候,金慕渊依旧站在那,微微后倚在台上,姿势闲适雅态。
碰巧有个小护士上前找他搭话,他抬起黑眸冷冷一瞥,“滚开。”
那一瞬间,周身气压极低,小护士吓的一缩肩膀跑了。
一步一步,我从他面前慢慢走过。
他看着别处。
我看着地面。
我们只有两米的距离。
然后,变成三米,五米,五十米。
最后,隔了整整一个走廊的距离。
我在手术室外签了手术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