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曾离我这么近。
即便白天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天锻炼身体,吃饭,看电视,画画图纸,充实而忙碌着。
可到了晚上,就不停地梦魇呓语。
从徐来去世那天到十月初。
整整两周时间,我不声不响地瘦了,瘦下整整五斤。
金慕渊会在我梦魇的时候叫醒我,抱着我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
我想了想。
脑子里只剩。
鲜红的。
血。
大片大片,鲜红的血。
孕妇梦见血一定是不祥的。
我只能用力回抱着他,“我,不记得了。”
死亡,离我,这么近。
我,很害怕。
——
我睡得迷迷糊糊才接起电话,那头金慕渊的声音带着酷暑的凉意,清清凉凉地传到耳边,“要不要出去散散?”
我看向手机,十月八号,早上九点十分。
失眠,梦魇,我通常在后半夜才安心睡过去,早上连金慕渊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知道。
听我没有回话,他又问,“没睡醒?”
嗓音低沉,还伴着笑意。
我轻轻“嗯”了声。
随后听他说,“十五分钟收拾好,我带你出去。”
我挂了电话后就在发呆,又躺着掀开被子看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
这是我和金慕渊的第二个孩子。
即将七个月大的孩子。
我摸着肚子缓缓露出笑,脑子里不断在想,孩子出生了是像他还是像我。
不等我抽空去想象,金慕渊说的十五分钟已经无声无息溜走了两分钟。
我侧翻着趴在床上,就着这个姿势下了床,地板上厚厚的洋毯让脚趾都忍不住舒爽的蹭了蹭。
自从上次在洗手间不小心差点滑倒,金慕渊就派人把公寓进行了一次翻天覆地的改造。
对,是翻天覆地。
怕我再次摔倒,纯白的法国高级洋毯,从玄关铺到浴室。
入目,一片纯白。
橱子柜子,只要带尖角的,全部被清理出去。
就连水晶吊灯,都拆了,换上了壁灯。
改造最严重的是厨房。
金慕渊收走了所有的厨具,刀具。
不让我再下厨。
炎炎夏日,冷气从客厅开到卧室。
阳台的窗户大开,一排的绿萝闯进视野。
我慢悠悠刷着牙,光脚在客厅来回走着,果然,没超过三十秒,大门被打开。
许同帆站了进来,朝我礼貌的笑,“苏小姐,早。”
他是我见过,耳力最好的。
光是听我踩在厚厚洋毯上的脚步声,就可以判断我有没有起床。
我点点头,含着牙刷走进了洗手间。
看到镜子里的女人,亚麻色卷发愈发长了,巴掌大的脸也愈发白皙,唯独那双漆黑的瞳仁,再无灵动。
无波无澜的,像一潭古泉,安静,深沉。
我含了一口水用力吐了出去。
耳边想起,那天跟金慕渊说的话。
我说,“给我换个女助理吧。”
金慕渊深不可测地眸子睨着我,翘起薄唇一角问,“怎么,徐来死了,你就不想看到其他人了?”
我无力的摇头,“没有,只是不习惯。”
金慕渊冷哼,“不习惯也给我马上习惯!”
他霸道惯了。
平时不会计较的事情,往往都会跟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