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并几个丫头往新房里送了东坡肘子、凤尾鱼翅、红梅珠香、佛手金卷、红豆膳粥……满满摆了一桌子……
合欢去到桌边儿,一手遮揽头上凤冠珠翠,一手挑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将起来。虽是饿极困极,但比起和靖王同床共枕,她更宁愿坐在这桌边儿吃上一个晚上。然并不能,填饱了肚子只得放下筷子来。
墨七几个从旁伺候着,收了盘盏残羹,合门下去。屋里又只剩下合欢和靖王两个人,红烛曳在卷头高案两头,照得房内气氛暧昧不已。合欢微压声儿清了下嗓子,也知道自个儿是在磨靖王的时间,偏还去妆台前慢手柔柔地卸了头上凤冠。戴着这东西是不能睡觉的,想来靖王能理解才是。
靖王坐在床沿儿上,单手搭膝,嘴角点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瞧着合欢。他自然看得出这小丫头是在避他,故意消磨时间。他也不恼,但等了她忙完,慢着身子上脚榻去床沿儿边坐下。
坐了片刻无有话语,颇有些尴尬,合欢便说:“王爷,歇下吧。”
靖王应声嗯,自起身脱了鞋靴喜服,随手往屏风上一搭,上了床去躺下。
合欢只脱了外衣,中衣覆身就这么躺在靖王里侧。两人仰面而卧,不相说话,帐外红烛洒进些微光线来,笼得帐内狭小空间亦是一片红色。她有些豁出去地等着靖王对自己下手,但等了一气却无动静。偏头去看时,只听他说一句:“睡吧。”
不行那事儿了?合欢有些吃惊,想是自己那消磨的法子扰了他兴致,所以他这时已不想了。这般也好,自个儿心里又松下了几分,侧身安心睡去了。
到了次日,仍是各处受礼行礼的事情。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叫宫里的叶太后挪出了皇宫,单住在别宫里。她和靖王起了大早,换了一身稍轻便的礼服,但往别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已是年岁极老,眼睛和耳朵都不大好使,记性也差,受了合欢和靖王的礼数,再说不多久话,就把两人打发了。
合欢落得轻松,回去后又有王府上的侧妃和庶妃来与她请安。礼物都是陆夫人早头就备好的,给三人发下,坐着说会儿话。这三人都比合欢大了不小的岁数,如今已是过了美人花期,倒瞧不出三人间有什么不合来。也不知在王府上过的什么日子,对她这个做主母的往后又是什么态度。合欢但小心瞧着,想着不能叫她们这些老人儿拿捏了。
只是这初次请安见面的话,说的自然无多,多是寒暄。礼数俱到,三人也便退了下去,留着合欢自个儿休息一阵。皇家婚礼是忙碌的,哪里有那么些精神应付这么多人?说起这一点上,那三位倒还算是有心了。
送走了人,已是天色暮黑,傍晚将过。合欢揉着脖子从上房里出来,耳边扫过碎玉浅鸣。许是念她住了两回对这院子熟悉,这会儿靖王给她安排下的还是玉鸣轩。这院子因为那檐下细细玉鸣倒是有些雅致趣味儿,但也真是荒凉了些。她坐去廊栏上想,要把这院子劈出几块地儿来,每一块上栽种些什么花草。
想了一阵,靖王从奔院而来。她忙起身请安,迎了他进屋。少会儿,墨七几个从厨房端了饭食上来,桐木雕花圆桌上布开,让两人用膳。
合欢在家里学了些伺候人的手法,便在这桌上试着给靖王夹菜盛汤。做得有些模样儿,自个儿心里倒是十分满意,却不想靖王拿了花瓷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汤,搁下说:“在家里不常做这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