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冰冷的雨水不停从天上落下。

嘶吼的狂风渐渐消失，爆烈的雷电也慢慢没了踪影，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天地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

广阔的地面变成了一片废墟，整个宇智波的宗祠四分五裂，唯有一块绘着宇智波族徽的高大石墙静静地矗立在遍地乱石之中。

佐助粗重地喘息着，他浑身脱力地靠着石墙缓缓滑落，然后躺到了地上，那双睁着的眼里没有丝毫焦距。

他是战斗最后的胜利者。

他的敌人宇智波鼬已经失去了呼吸，静静躺在一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赢了。

佐助神情恍惚地望着头顶的天空。

盘踞在上面不肯散去的乌云如同阴霾一般压在他的心口。

他的额头到眼下有一道蜿蜒的血迹，正随着雨水的冲刷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失。

——就在刚才，他杀掉了宇智波鼬。

他应该高兴的，因为他是最后的赢家，他杀死了自己一直想要杀死的仇人，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雨水落进眼里的感觉又痛又涩，佐助干脆闭上了眼。

他和夏枝都是为了杀死宇智波鼬才坚持到现在的，而他甚至可以说从七岁开始的人生就是为了复仇而存在，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抉择都是为了复仇。

而今天，他终于复仇成功了。

他解除了自己和夏枝两个人的噩梦，他们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地活着了，再也不用为了另一个人拼命地去逼迫自己了……

一切前尘旧事都将随着宇智波鼬的死被画上句号，他终于可以抛开负面的执念带着夏枝一起规划和走向他们的未来。

可宇智波鼬真的死了，他心里反而更多的是疑惑还有茫然。

宇智波鼬最后的那个动作，还有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佐助皱眉揣测着。

都说人死的时候会忽然大彻大悟，会反思自己的一生，即使是穷凶极恶的人也会幡然醒悟，对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所以，最后宇智波鼬的意思是他后悔了吗？

后悔杀了宇智波一族，后悔毁了自己和他人本该幸福的生活，后悔变成屠戮全族的刽子手，还是在后悔自己选择了错误的一条路，或者后悔当初放过了自己？

而且宇智波鼬最后居然对他笑了，表情看起来也像轻松和解脱。

解脱？

佐助撇过头看着面朝上倒在自己身旁的人。

闭上眼睛的宇智波鼬看上去成熟稳重，温润如玉，仿佛还是那个可靠又可亲的哥哥，全然没有之前作为晓之朱雀时的肃杀和冷酷——这么安静地躺着的样子和佐助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哥哥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要是人，都是依靠自己的知识和认知生活，同时又被这些束缚，并且称它们为现实。但是知识和认知是暧昧不清的东西，所以所谓的现实也许只是镜花水月。人其实都是活在自己的执念中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回想着战斗开始前宇智波鼬说过的那句话，佐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有些头痛地皱了皱眉，然后费力地一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佐助拔起旁边的草薙剑收入剑鞘。

最后再看了宇智波鼬一眼，佐助收回目光，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遍地碎石的地方。

有再多的疑问又怎么样？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为了佐助和鼬两个人可以一对一战斗不被打扰，所以鬼灯水月还有干柿鬼鲛他们都在另一个很远的地方等待，因此并不知道战斗已经结束。

此时的佐助完全没有心情去找自己的队友，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随意地走着。

他找到了一个有着简陋铺设的洞穴。

把地上的干草重新弄一下，让它们平整地铺在地上，随后佐助从忍具袋里拿出了五颜六色的卷轴，药物、纱布、食物和水，还有干净的衣服，他一样一样的把东西从里面拿出来。

等到把身上的伤全部收拾好佐助已经出了好几身的冷汗，他脸色苍白神情郁郁，赤着的上身围了好几圈绷带。

他太累了，即使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挤得像是快要爆炸一般，也实在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与宇智波鼬的一战耗尽了他所有的查克拉和力气，他甚至以为自己最后会死……结果没想到会是宇智波鼬率先支撑不住倒在了他的眼前。

那么强大的须佐能乎啊。

佐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干脆整个人放松地躺在了地上。

实在是太累了，来不及多想，佐助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不过忍者在睡觉的时候仍会保持警惕，所以当有个人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然后一步步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的时候，佐助立刻从睡眠状态脱离，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