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殿里,公主寝殿。
已经是后半夜,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陈子清搁下笔,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另一边,和瑾跟宁瑞早就睡得东倒西歪。
他静静凝视着两个相似的女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即使是铭记于心的记忆也有褪色的时候,更何况是一面之缘的人呢?
人都要经历蜕变才能成长,和瑾走在了他前头,倒是他自己原地踏步,反而去怪别人走得太快,岂不是可笑?历经蜕变后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由不得他说了算,他又在这伤春悲秋个什么。
他自嘲了一番,心里的郁结舒缓了许多,将写好的纸张整齐地码放在一边。
这时,有一名宫女匆匆忙忙进来,神色慌张,见到子清在里面后先是愣了一愣,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狼狈地止住脚步想退回去,却又因步伐过猛而收不住脚,自己将自己绊倒了。
她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和瑾马上就醒了,宁瑞也跟着醒过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宫女跪在地上,连声磕头请罪。
和瑾刚从睡梦中被拉回来还不太清醒,心情更是烦躁,蹙眉斥道:“未经允许,谁准你进来的?”她抬头冲门外高声呼唤,“来人啊!”
“公主饶命!”宫女连忙哭喊起来,“奴婢有急事通报却怎么都找不到宁瑞姑娘,这才斗胆擅自进来,请公主饶命……”
这些宫人好像都很怕和瑾,和瑾又为什么对宫人这么苛刻?他心里疑惑,可怜这个哭成泪人的宫女,便上前帮她求情:“公主,既是急事,何不先听听是什么事再处罚也不迟!”
和瑾让宁瑞帮着揉揉太阳穴,才稳下心绪问道:“什么事?”语气依旧是冰冷的,就像那日在马场时一样。
宫女慌忙停止抽咽,低头道:“卫队长带人围在了大殿门口,说是要搜查刺客,请公主出面协助……”
“卫冕?”和瑾彻底清醒了过来,惊问道,“什么刺客?大半夜的他发什么疯?”
宫女只负责传话,头深深地抵在地面上,喃喃重复道:“卫队长要求公主出面,说是……说是……”
她嚅嗫着不敢说下去。和瑾不耐烦地命令道:“快说!”
“卫队长说清和殿窝藏刺客,他奉旨要来搜宫……”
“啪!”和瑾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宫女差点昏死过去。
“敢搜清和殿?卫冕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愤然起身,“走,都跟我出去看看。”才刚站起来,膝盖就传来一阵剧痛,多亏了宁瑞即时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子清想起今日和瑾受罚跪了一下午,怕是一时走不了路了,忙上前毛遂自荐道:“公主,您有伤在身,就让卑职代替您去吧。”
和瑾有些犹豫,碍于膝盖疼痛难忍,只得同意。她不认为子清能搞定卫冕,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只能认栽。今天果真是她的霉运日,诸事不顺。
子清得令跟着宫女一起走出寝殿,宫女只顾埋头赶路,似乎连一刻都不想多呆,对于方才子清的相助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表示。
子清越发感到迷惑。
待寝殿门打开,子清一眼就看到张花病正严肃地侍立在一旁。对方在看见子清从公主寝殿里走出来,圆滚滚的脸顿时一僵,说不出的古怪。
子清尴尬极了,连忙张口想解释,却发现怎么解释都像掩饰,越描会越黑。
幸而张花病老实人没有说什么,随即换回肃然的神情飞快说道:“情况不妙,可能要出事,公主呢?”
子清一面庆幸孙钊不在这里,一面低声应道:“公主腿受伤不能出面,得靠我们了。”
张花病了然地点了点头,子清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情因为队友信赖的眼神和无声的鼓励而燃起信心,他对张花病抱以感激的微笑,便当先一步走在前头,快步向大殿门口走去。
来到正殿门口,子清就明白张花病所说的情况不妙是什么意思了。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皇家护卫军百来号人围在清和殿门口,紧张的氛围里每一个人脸上都分明一副你不让我就硬闯的逼迫架势。
孙钊正壮着胆子孤身一人在与卫队长周旋,见到子清和张花病来了如见救星,探头一看却不见公主,怪道:“大花,公主呢?”
张花病给他使了个眼色,暗暗指了指子清。孙钊心念转了一圈立即会意,便凑到子清身后轻声问:“二少,要不要我把队长叫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