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没有什么可以永远燃烧下去的吗?即使燎原之后依旧要复归于灰烬,即使今生仍然相爱想必我们心中也不敢置信。——席慕容
人生朽如枯木,恰逢春天。当年这个男人对她而言便是枯败朽木上的春风,夏末抬眼看着慕宴,满眼荒凉。骗子,全是骗子。
她狠狠咬着他的手臂,有多恨便有多用力。慕宴一声不吭抱住她的身子,直到她用尽全身力气,直到她无力挣扎,直到她滚热的泪滴在他的手上,他高大的身子才猛地一颤。
他垂下眼,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凶狠地吻住她,吻到颤抖,窒息,吻到血腥弥散。
“末末,”他的额抵着她的,压抑地喘息着,“你恨我吗?”
她挣脱,无力地滑落在地,抱住颤抖却空乏的身子,疲倦,寒冷。
“你爱我,末末,你比谁都清楚。”慕宴低笑,无比残忍无比清晰地说着,“只是末末,当初你靠近我时就应该清楚,这段感情是烈焰,会伤人伤己。”
夏末抬眼看着慕宴,从未如此认真地看着一个人。他的眼深邃,有浓雾翻滚,她看不到眼中的倒影,依旧英俊的面容,却透着尖锐的冷漠,七年,她到底错过了什么,这个男人陌生如斯。他还是她当年爱的那个男人吗?还是那个说着会爱她到老的男人吗?
她低低笑起来,无法自抑地笑起来,笑到泪水滚落,声嘶力竭。恨,她要如何去恨?这男人遗忘了他们所有的一切。爱,她还能义无反顾地爱下去吗?当人生陷入黑暗与冰冷的阴影中。
“末末,你说话——”慕宴看着她有些空洞的表情,英俊的面容透出一丝惊惧来。
她抗拒地不去看他的眼睛,微微疲倦地闭上眼。那些温暖的,光明的过往一点一点地在挣扎,在破碎,她只是有些累了,不管怎样都好,就这样吧。
“慕宴,”她睁眼,双手细细地抚摸着他的面容,异常平静地说,“孩子是无辜的,姐姐有了你的孩子。”
慕宴俊脸阴沉如暮霭,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末末,我不会有孩子,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你的。”
“你依旧会娶她,难道不是吗?”她咬牙,与他对视。她开始恨自己,为何如此清醒,如果是七年前的她,她定然会欢喜,会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个男人是爱着她的,只是历经沧桑后,这世间纵然还存在爱情,她也不敢置信。
这个男人说的很清楚,不会有孩子,却没有说不会有婚礼,他依旧会娶简可容。多么现实睿智的男人,他们男人可以分开爱与欲,自然也可以娶个门当户对,世人艳羡的妻子,再找个自己所爱的女人当宠物一样宠着。
她笑,异常悲凉。
慕宴放开她,站起来,莫名地看着夏末,许久,淡漠地说:“对不起,末末,我需要时间。”
夏末站起身子,靠着门,继续冷笑着:“我也需要时间。”她也需要时间来冷静,来思考,这样的人生到底会走到怎样的荆棘丛中。
“你别闹了,我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鱼,好不好。”他神情微动,低低叹息着,慢慢哄着她。
夏末身子颤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目光雪亮如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醋鱼?”她从来没有告诉他,她爱吃糖醋鱼。她从小就讨厌做饭,所以这些日子,都是慕宴订饭菜,专人送上来的,他想起来什么了?
慕宴的神情有些僵硬,按了按太阳穴,颓然地说:“许是我记错了,你不爱吃吗?”
想来也是,他怎么可能还记得她的爱好,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爱吃糖醋鱼。这些年,她茫然度日,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因为吃什么都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