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什么会留下来的吧,留下来做一件不灭的印记,好让,好让那些不相识的人也能知道,我曾经怎样深深地爱过你。——席慕蓉
(慕蔷儿)
我爱过一个男人,一个深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我见证了他从年少一路跌撞成长的岁月:复仇,初恋,静待死亡,失忆,寻找末末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我了解这个男人。
16岁那年,我跪在母亲面前求母亲收留他。母亲背过脸去,淡淡地说:“蔷儿,这个男人心里有化不开的仇恨,他不适合你。”
那时的我并没有爱上他,只是很喜欢,很喜欢。那时,我只是很喜欢他穿着雪白的衬衫,风雨无阻地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地去送牛奶,送报纸。有一日雨很大,我站在外婆家的阳台上,看着他骑车在雨中摔到,用身体护着手中的报纸,年轻的面庞上燃烧着不屈,坚毅的光芒。他将报纸放进邮报箱中,胳膊上还流着血。
那时的我只是需要一个骑士。我自幼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家庭的缘故让我从不轻信别人,可那个男孩却让我心生好感,也许我们都是在风雨中孤军奋战的人。
母亲熬不住我的苦求,终于同意将他收入慕家的羽翼,条件是改为慕姓,辅助我一生。
母亲说:“男人是一群不可靠的东西,永不要让男人爬到你的头上,女人要学会支配男人。”
我嗤笑:“那我要这样的男人干什么?”我不要一个听话的奴隶,一只忠心的狗,我要的是顶天立地的人。我开始无限地下放权力,甚至帮助他复仇,在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我总是后悔,如果没有帮助他复仇,那么宴不会遇见简夏末,那么他还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宴。
简夏末是我恨的第一个女人,不仅恨更多的是不得不承认的嫉妒。
慕宴去罗马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中,一个私生女,且没有读过大学就流浪的三流画家,无姿色,无谈吐,无气度,这样的女人不足为惧。我担心的是简家那位聪明的千金简可容。
后来,慕宴在罗马出车祸,我才隐隐察觉什么,可依旧不会害怕,人的感情是极为脆弱的,时光会洗刷一切爱与恨。然而后来的一切,让我触目且心惊。
之后的几年,我其实记得并不是很清楚,慕宴回国,开始复仇大计,而我在千里之外的美国,不松不紧地牵着手中的这根线,如同放风筝一般。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简可容身上,根本不知道简夏末的存在,当我知道时已经为时已晚。这些年,那个我轻贱的女人如同毒素一般盘踞在慕宴的身体里。
李嫂通知我说,慕小姐,少爷他病得很重。
我回国,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慕宴,他从昏迷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抓着我的手说:“末末,你终于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正视这个名字,而后来的岁月,这个名字成为了我的噩梦。
当慕宴在昏暗的书房,看着那一张染血的照片,抱着我哭时,当他每夜每夜叫着末末醒来时,当简夏末等不及我去找她就落水身亡时,我开始深深地恨着这个女人。
一个死去的女人,而我永不可能代替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