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沙沙明火映。
秋夜如水浮月影。
无名虫奏骨魂曲。
似是祭奠伊人离。
深夜寅时,断情崖底,熊熊火把,仿佛要燃烧了整个天际,咻咻冷风中,人群围绕圈中,青青草丛中,一具浑身是血的躯体,面部朝下,深陷于地,而不远处,是化成了一块块木头的轮椅。
那女子,着一身深红色织锦宫装,三千青丝乱尽,飘散与周身,双手双脚处血色浓稠如墨,软趴在从中的一只左手无名指上,一道银光煜煜生辉。
“云绯墨,云绯墨,云绯墨……。”
他似乎听到了她在笑着唤他,平凡无奇的脸上,灿烂如阳。
“云绯墨,今晚我做了鸡蛋加鸡蛋的夜宵,你试试好吃不。”
“云绯墨,送幅画给你,夕阳西下美男图,不要算了,我挂我宫里去。”
“云绯墨,你看到没有,这颗石头缝里长了一朵小花,给你放办公桌上,最合适不过了。”
“云绯墨,你批阅奏折一定很累吧,要不,我给你揉揉肩如何。”
“云绯墨,我怎么就那么稀罕你呢。”
…………
三个月以来,一幕幕,尽是她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不由自主的,可怜又低微的,画面一转,她在对他凄凉的笑,悲伤的眼睛里,滑落了两行血泪。
“丫头,丫头,丫头……。”忍不住唤出了声,低低的,缱绻的,慌乱的,夜风掠过他的衣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蹲下身,将那尸体抬起,如获至宝般的紧紧抱在怀里。
清凉的泪,划过了他失去了光华的玉颜,他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一下都不肯松开,越紧,那冰冷的躯壳越发渗透他心。
“丫头,丫头,你不是说要稀罕朕一辈子吗……。”
他们的北云天子,抱着一个女人哭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这话说出去,谁人能信。
那个清冷得如同千年寒冰的人,终究是动了心了。
然而,令他动心的那个女子,却死了。
以这种决绝的方式。
来打击对曾令她绝望的男人。
他们看着他,抱着那具面目早已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颤抖着的手,越收越紧,而后一遍遍的如同情人的呢喃。
“丫头,朕许你粗茶淡饭。”
“朕许你策马高歌。”
“朕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要你醒来,你想要的,朕都给你,朕全部都给你,好不好。”
“不是说,心悦朕吗,你明明说得那么认真不是吗。”
“你是朕的妻子,你不好好呆在朕的身边,你难道还想去别处吗?”
“一切艰难你都挺过来的,丫头,这次你一定也可以对不对。”
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间,从阵阵血腥味中,搜索着属于她的味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到处都是血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个总是充满了柔情笑着看自己的人。
那个一不开心还会跟自己闹别扭的人。
那个执他之手晃荡着漫步于月色下的人。
那个总是无比用心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
那个总是一口一口叫着自己云绯墨的人。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