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莫赴晚回stc做复查。
从她痊愈起,每年都会全面检查一次,防止复发。
她个人是不太重视这个东西的,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在一日胜过一日的奔波中,心脏越发强硬,除了情窦,世间再无可以穿过它的东西。
偏偏现在面对的正是那很美好的两个字。
回去的路上,莫赴晚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一直猜测着易千森到底是什么心思。
越想脸越红,她拍了拍双颊,拎包下车。
去前台给张臻送早饭,两人短短聊了几句,几口咬完了小蛋糕,张臻又抓起了豆浆,匆匆赶回了岗位。
对比出真知。
莫赴晚觉得现在自己的生活不能再闲适了。
等身体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莫赴晚正在副院长的办公室,贺舟在为她泡水果茶。
一两月不见,玻璃对面的科室主任们仍然很八卦,个个拉长了脖子,像嗷嗷待哺的小黄鸡。
“晚晚。”
他将玻璃杯递了过来,眉目纤和。
“谢谢师兄。”她握在掌心,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下,细小地扬起了眉梢。
贺舟双手搁置于桌前,紧握,盯着莫赴晚,镜片后的眼神深远。
这种打量已经超过了复查的程度。
莫赴晚心头不适,面上却不显,低了头,认真地数着杯里的东西。
头皮仍然被他注视得发麻,这种感觉一路爬上所有神经末梢,齐心协力地叫嚣着走吧。
“原来秋天真的到了啊。”
贺舟没头没脑感慨一句,侧头看了下医院门口的梧桐,已经几不可察地被秋风吹黄。
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v领粉色薄毛衣,莫赴晚才有些了然。
stc里整日开着空调,没下班之前多是白大褂在身,像贺舟这种核心人物,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没顾及到外面的气候变化,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她确实太闲了。腰上长了二两肉,下巴都圆润了些。
“晚晚。”
“什么?”
“关于我的追求,你不用太紧张,我不会逼迫你的。”
贺舟改了口,轻言细语,嘴角带笑。又是他熟悉的那个兄长模样了。
捏着杯底的棱角,莫赴晚没有立刻回答。
“但是,我是不会放走你的。”
拿到了报告的瞬间,莫赴晚几乎是落荒而逃,连主治医生的心理反馈检查也不做了。
出了stc的大门,她才缓出那口气。
回头,这栋建筑仍然辉煌高大,凭自己的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贺舟,凭什么被过去的她断言为温柔。
莫赴晚才觉得自己错了。
没什么精神地回了家,莫赴晚在玄关处低头换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最近总是把低气压带进易千森的家里。无论她面对的是哪个人格,都是被哄被逗的那个。
自己的不快,就不要施加给别人了。
屋子里很静,难得的周末,估计易少爷还没起床。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虔诚地近乎沐浴焚香后拿出了搁置许久的ca课本,摊开在桌前,护目灯打开,拿起笔,开始战斗。
十分钟后。
莫赴晚拉开椅子,倒在了床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人不顺的时候,好不容易记住的知识都呼啦啦飞走了。隔了一个月再看那些东西,和从没见过一样陌生。
她是最近太顺遂了,都忘记了一个生活真理——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
爬起身,抓了抓头发。
莫赴晚再度回到了桌前,从大学毕业后,很久没有过这样跟书较劲的时候了。
干脆束起了马尾,她咬住了笔头,安静地看了下去。
午饭时分,肚子自然饿了。
她竟然被虐出了几分好胜心,不舍得放开书本。
门被敲响,正好三声。
想了想,她还是去开了门,带着一张被折腾得不轻的晚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