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您来了。”
“嗯。”
和善面容的护工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这个只知道称为三少的男人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慢慢走进病房。
病房里白色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体,露出半长的秀发和越发尖锐的下巴。皮肤是不曾见光的那种苍白,双目紧闭,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却不能为王子的亲吻醒来。
三少缓步走进去,把带来的花束换上,取下昨天带来的花。给窗台上的绿萝、仙人掌等小盆栽喷点水,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的。
给秦诺依擦了擦脸和手,他家的小姑娘羞涩的很,一定不愿意让他给她擦身子,所以才请了这个护工。护工阿姨收拾了此前为秦诺依换下的衣裳和一些杂物,然后轻轻关上门,每天这个时候,都是三少同那位小姐独处的时间。
三少坐在床侧,这张床并不大,但是躺在这里的人太瘦小了,所以留出了大量的空处。
三少抚了抚秦诺依的头发,温和道:“头发有点长了,等会给你减减,现在别留太长,你看你瘦的。能抢到一点营养是一点,喜欢长发,回头等你醒了再养回来也不迟啊。”
说罢,执起她的手,细细的看了看泛白的几乎透明的指甲,“唔,得剪指甲了,免得你一醒来不适应,挠伤了自己。”说着好像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低声笑道:“还记得,那时候咱们偷偷在我的别院里给你换女装的时候吗?说要留漂亮的长指甲,然后用凤仙花染上漂亮的红色。”
“趁着养病闭府不出,试了试养长指甲,结果指甲养出来了,没等染红你就迫不及待的给磨平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心头耳下的划痕,虽然是你自己睡迷糊了自己挠的。偏你还不好意思,不告诉我,我也就装着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啦,第一眼就看到啦。后来紫英给你用的药膏你以为谁给的呢?虎力那小子?哼哼。”
三少一边用指甲剪给秦诺修指甲,一边道:“现代什么都方便,那时候想要磨个指甲都得花好久,哪像现在。”三少麻利而小心的咔擦咔擦几声,执起秦诺依的一只手太高了些看了看道:“很好,我这剪指甲的技术可好了,没有紫英服侍你,这一辈子正好我都给你剪。”
剪完了指甲,三少呆呆的坐在床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秦诺依温度有些低的脸颊,轻轻问道:“怎么还不醒来呢?这都快五年了。我想你了,回来吧,那边一点都不好,他们都不好,不要再留恋了。”
一滴水滴从脸颊滑过滴在秦诺依的额头上,三少有些着急的拭去,胡乱的抹了抹眼睛,我也不是个好的,没能好好照顾你。虽然知道,现在秦诺依还有呼吸,但是,他想她的灵魂一定在另一个时空同他相遇了。
虽然那些相知相守的时光很美好,美好到现在一想起来,他满心都是刀割般的疼痛,那是一种呵护在手心的人,被一群无知,恶心,的蠢货生生害死的愤恨和撕心般的剧痛。
他不能忘记,当他在青山的帮助下服用了解药之后从慈宁宫匆匆跑出来,却得知秦贵妃的寝宫大火的时候,那种绝望的心情。他疯了一般的冲过去,想要把她从炙热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当中救出来的时候,巍峨的宫殿就在他眼前瞬间坍塌。
他始终是来晚了的,为此,他无心再去带走他愚蠢的母后,更不在乎皇帝对太后没能成功拖着他有多愤怒。浑浑噩噩当中,他被青山带出了皇宫,他本来就已经找到了出宫的密道,只是那段时间皇帝看守秦诺十分谨慎,他们不敢妄动。
秦诺愚蠢的哥哥,被魏扇那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还以为真的可以到京城,一举拿下皇帝,为他爹报仇,却不知道晋南王就等着他兵临城下之前,前后夹击,内外接应一次就解决掉他。然后用勤王的名义进京,趁着皇帝大喜过望之际攻破皇城,成功登记为帝。
早在秦谙那个蠢货声明,秦诺同皇帝狼狈为奸,害死生父的时候,他就想要带着秦诺走。可是秦诺放不下宫里的秦贵妃,她一走,秦贵妃必然要承受皇帝的盛怒。
而且秦诺之父秦轼的死本就是一个局,秦诺不仅仅只是一个借口,还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设计亲眼目睹生父的死亡。十几年不见的亲生父女,一见面就成了阴阳相隔,秦诺的心中不是不愧疚的,不是不恨的。
可是那时的秦诺能怎么办?因为靖康侯老夫人的偏见,秦诺根本没有办法从靖康侯得到一丁点的帮助。更别说其他的世家贵族了,加上秦谙娶妻时隐隐透出的对秦诺的不待见,如果没有他的亲王名头,梁谦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真的能不能够护得住她。
毕竟想要迎合皇帝和晋南王针对镇北王的人太多了,甚至还有靖康侯府的二夫人在背后作怪。
三少摸了摸秦诺依的脸颊,又这么瘦,这丫头怎么样都不容易长肉,偏偏要瘦却容易的很,三少叹了口气,侧身躺在秦诺依身边,一手放到秦诺依的颈下,一手横过搭在秦诺依的腰上轻轻的揽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