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一赌

马车在寂静的马路上又行驶了约有三日,从三个小时前其中一个官差将馒头递给她的那些许的空隙中,她瞧见了外面的景色,已然是进入长安境内了。

而三个时辰过去了,尽欢估摸着她也该下车了。

果不其然,轿帘一下子被拉开了,来人是这几日早已看眼熟了的官差,那官差一向对着她是不甚温柔的,眼下只动作粗暴的拖着她下了马车。

她的腿因为在马车里跪了许久,已经失去了知觉,此刻被这么一拖便直直落了地,跌在地上扑通一声。

那官差俨然也吓到了,四处瞧了瞧,瞧见贺蕴之时面色也是一变,又慌乱的将她拉了起来,竟然还十分和善的问了句:

“怎么样了?”

尽欢很缄默。

当时顾客乡刺杀之时是说了话的,她虽可以模仿男嗓,但再怎么像,也只是像而已,若是贸然开口被贺蕴发现恐再生端倪才是,眼下虽带了这张□□,但总归也要小心些。

万不能让贺蕴到了这里,也还起了疑心。

毕竟这已经到了长安。毕竟半个长安都是陆遥的地盘。

因而这一路,她一直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眼下也自然。

只是当她一抬眼,瞧见霍问昕正看着自己的目光时,也不免身子突的一颤,迅速地低下了头去。

霍仙人在看着她,他在那头,看着这头狼狈不堪的自己。

这种感觉委实算不上好的。

这种类似的情绪在上次雪地客栈里也出现过,那时她无意间撞到了一个人,被对方刁难,跪帕在地上为了黎辄的药而折腰的丑态也像现在一样,被他看见了。

那时她尚且是为了黎辄什么都愿意的,哪里顾得上什么自尊不自尊的呢。但眼下呢,尽欢想,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间,那官差已经拉着她走了,许是因为忌惮霍问昕的缘故,那人拉着她的动作明显轻了不少。这倒是因祸得福了啊。

尽欢突发奇想,又被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天马行空的脑袋而无奈了。

天牢还是天牢,不过是四面都被遮挡了的一个牢笼,无论是在西北之地,还是在长安,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就连布景,都是一样的简陋。

一被送了进去,尽欢便已经无视了身边人的刻薄言语,只静静在那里打着座,一派和谐的模样。

官差就是见不惯她这无欲无求的模样,口中骂骂咧咧了好几句之后,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甘心地走了。

进来的时候是天色微微亮的清晨,但若是像她那样静静候着,好似时间也过的十分飞快,再次睁眼,已经是日暮黄昏之时了。

面前摆放着不知何时送进来的馒头和一碟小菜,她抿嘴一笑。今儿的菜品竟还多了一顿菜。

慢吞吞吃完了那早已变味的馒头,再抬头看窗外时,已经是夜深了。

尽欢缓缓眨了眨眼睛,缓慢站了起来,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石子,在墙上用力刻下了一个一字。

刻完了,她又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了,对着那硬邦邦的床板躺下去,双手交叉着放在腰上,闭眼不过半刻,已经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