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亡的那天,凉石城上下一片哀嚎。
父亲同我这样形容说,街上饿殍无数,年长的孩童被人拾来裹腹,寸草不生的荒野变成了疯狂的乱葬岗,活着的人想要死去,濒死的人却祈求同生,这时候活得不像话暴君的统治被推翻,左尚书邢康号召三十万将士推翻了西京王朝,建立了一个伟大的西凉王朝。
昏黄的洞口映出半个人影,我躲在泗水城外用钟乳石堆成的山洞中,耳畔滴答滴答的尽是水声,我想起那一年我十五岁方认识他,他半夜带着我去看日出,我很是羡慕这种生活,他看抱着我轻轻的说:“喜欢吗?那将来我们成亲之后便在这里建一个庄子吧。”
屋外头忽然闪过一阵雷鸣,我惊醒,上气不接下气的放下手里的刀,只看得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的血腥鲜红刺眼,味浓重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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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凉王 【是你对不起她,对不起我。】
【西凉薄酒撒边疆,但愿吾主顺忠良。】
因服食了□□的缘故,我觉着心气越来越不顺当。
将双刀藏在一旁的柜榻里头,我脱下那身血红色的外衫,靠在床榻上虚弱的叹了口气。
近来,我隐隐觉着身子不济有些乏累,同我处的较为亲近的婢子,神色庄重的杏里放下手中的拍板,一本正经的坐到我的身旁,对着我宽慰道:“那大概是你近来不经常活动的缘故。”
言罢,她煞有其事的起身移了个位置坐得距我近些。
“听说你很久不曾出府了,后厨的多嘴小厮均在奇怪你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从何而来,我晓得依你的性子总是闷在这府中也是不大可能,近些日子外头不大太平,你同我说你在外头莫不是当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神色满是紧张像一张崩坏的琴,杏里空出手握着我略添冰凉的腕,一本正经的这样问,可我不能告诉她,方才我还在外头杀人,今日便只能躺在床上修养。看着这样的她我习惯的伸出空闲的手摸了摸她皱着的眉宇,眼神极为平和道:“后厨的小厮向来多嘴喜爱嚼舌根,怎么你也这样,我记着你并不是个八卦的人。”
笑了笑,我正了正背后极不舒服的靠垫。
杏里看着我坦荡的模样露出一丝忧心,我想这世上能为我担心的人大概只剩下这一个。
所以我向来不会做些令她担心的事,我向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半丝痛苦的表情,真正痛苦无助的时候便是撒谎也要撒一个体体面面不会令人生疑的谎言,所以这些年我撒谎的功力几乎成为整个凉石城一绝。
“我那是在担心你,太子妃殡世两年,你这样重情的人却一点动作也没有。”说话间杏里空出来的手握住我的手,很是严肃的将我问:“你同我说,一年前,为什么还要回来。”
一年前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将我问得哑口不言,竟连她也认为我不该回来。那是一个我绝对无法倾诉的答案,轻笑着摇头,我将手抬高伸出手指摸着她的眉鬓,轻点她的忧愁,化开她的担忧,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当口,我想要说话的时候,却能够看到自己腕间那倒不像话的伤口。
她似乎还想要问什么,可是房门外的走廊边传来急促匆忙的脚步声,杏里被一脸惊慌的同僚唤走,房门被关上,当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心头那口郁结的气息终于缓缓被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