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太大了,大到我看见了“北京”两个字,却在盘根错节的公路面前目瞪口呆。它们就像一张大网,连接着更加不知所措的未来。
我想问路却不知如何问。我那么幼稚,以为北京是一个很小的点,天天就站在这个点上等我,可是我哪里能准确说出他的住址和工作地点。
我沮丧的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天色泛亮,直到人群熙攘。每个人都是那么匆忙,那么冷漠,我想找个人询问究竟有没有办法能帮我找到天天,但是没有人理我。他们把我当作一颗绊脚的石头拨来拨去,令我感到羞耻和多余。
我记得天天说过,一朵会说话的花比一个会说话的人更有价值,难道我真不该来人间趟一回浑水。就连地铁站的保安还是巡警也对我的询问漠不关心,他们冷冷的上下打量我,然后事不关己的转身离开。我的心里冷极了,这真是一座疏离的城市。我想我就算死在街头,也没有人会多看我一眼。
我心灰意冷的在街头晃荡,猛然意识到也许有一个办法能够找到天天。当年记者围堵我时,天天在微博上发表过一篇声明。我记得他欣喜的向我展示过那个奇妙的小世界。他用他的真名做的微博名,如果能找到一台连接网络的电脑也就有可能找到他。不过该死的网吧不仅需要钱,还需要身份证,真是个混蛋的世界!
地下通道里一个男孩抱着吉他唱歌,竟然有人往他面前的盒子里扔钱。赚钱这么容易啊,我也试试。
我站在他旁边试探性的唱起一句“想问天你在哪里”。
一个正要往男孩的盒子里扔钱的男人停下来看向我。我赶紧多唱了两句。他果然把钱扔给了我。娘的,只有五毛不够上网。不过开场得意,我摇晃着身体继续歌唱,想起哪首歌就唱哪首,毫无章法。
渐渐的有了一些围观者。从她们注视我的眼神和低语时的表情来看,也许是对我这个人更感兴趣。我吼的口干舌燥,瞅了一眼地上的钱差不多有10块了,正准备拿钱走人,不料旁边唱歌的男孩抱着吉他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有点害怕,拿着钱准备离开,他却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疑惑的看着他,以为他要抢钱,赶紧把手藏在背后。
“哎,你有意思没意思?”他的脸逼近我,令我胆怯。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我要走了,你赶紧让开。”
他居然又挡住我的去路。
我一把把他推开,火爆的喊了一句:“你想干什么啊?”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没看见我在这唱歌吗,你来捣什么乱?北京的地下通道那么多,你非要来我面前找死啊?”
我想难道是我不懂规矩,怯生生的准备逃离,还是被他堵住了去路。
“说吧,以后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啊?”
“就说你还来不来吧,要是来的话,咱们得找一个办法绝一胜负。”
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让我来我行,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上网,在一个人的微博底下留言。”
“这简单,你确定我做了这件事以后你就不会来抢我饭碗?”
“嗯。”我点点头,把钱递给他,“给你。”
“给我钱干什么,反正我的流量多的用不完。”
他拿出手机,我这才想起以前天天和妮妮也经常玩手机的。
可是我没有电话又没有住址,没有外人帮忙都无法上网看回复,加上这个地下通道并不好找,男孩觉得靠留言这个办法很难和天天保持沟通,不如直接找上门去。他在天天的基本资料里看到他的公司名称,帮我抄写在一张便签上并附上了查询到的最简单可行的乘车路线。
我把纸条小心翼翼的装进包里,却总担心它飞了,忍不住一次次偷偷的打开挎包,瞄一眼它是否安全的待在里面。
我按男孩给我指明的地点乘车,他告诉我放心大胆去坐,公交车和地铁都不需要出示身份证。
公交车还算省事,但是人很多,我总担心挤得我错过了下车,死死的站在后门抱住一根栏杆,不敢转移注意力的听着报站名。这惹来很多白眼,他们认为我挡住了通路,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乘地铁真麻烦,我跟着人群进入地下通道瞬间感觉头脑发麻,指示图画的纷繁复杂,我到底该往那边去?我走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入口,拿出纸条询问工作人员。他说我走错了入口又好心把我叫回去走了一条特殊通道,结果我晕晕乎乎上了车,又因为没买票无法出站,向工作人员解释了半天补了票才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