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了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渐凉,朗月当空。此天宜盖棉被睡觉,不宜深夜聊天。凝若最近伤病多了些,好久没有正正经经的休息,碰到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很是高兴。

嗒嗒嗒,门声响起。

凝若哀叹了一声,“哪位?”

对方没有应声,直接推门而入,身上沾着酒气,但却不像是醉酒的模样,表情冷漠,剑眉微张。原本身上的药香味还是不错,但和酒味混在一起,反倒怪异。

凝若见他进来,莫不是来告别的,不好拦他,但选了这么个好时机,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是在偷情,仔细一想,这一路走来,还有人觉得自己和他没偷过情吗?既然误会已经这样深,也不介意加点边角末料。

萧何挑了挑蜡烛,“今天遇见他,你似乎很高兴。”

凝若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季成勋,“师兄来了,我自然高兴,不过”

“你和他一起长大,你喜欢他那么多年他知道吗?”萧何插嘴道,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凝若不知这话怎么答,报应啊!自己撒的谎,如今该怎么圆?以往随便编点故事就当找找乐子,现在心里藏了个人,诓诓他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正在凝若苦思应如何回答萧何,萧何突然转向凝若,目光迷离,神色沉着,“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知道吗?”

凝若摒住了呼吸,心头不自觉地停了三拍,手脚无力,原本觉得怪异的酒味现在没个知觉,对上萧何的眼睛,又立马不安逃开。按这个说法,当初自己情窦初开时,他也不早不晚开了窍,当初竟是两情相悦?有一段时日,凝若曾因栽在同一人手里,懊恼而又羞愧,现在顿时平衡了。

若当初自己知道他的心意,定然不顾一切,长大了,反而畏步了。

直觉告诉自己,萧何不宜久留,依旧不敢对着他的目光,“天色已晚,我要睡了。”顺着这句话,凝若半推半请着把萧何推出了厢房。

凝若呼出一口气,自己靠着床沿,紧紧揪住胸前的衣领,手微微抖着,嘴里小声嘀咕着,“快停下,快停下,乱跳个什么劲。”

次日,凝若顶着发青的眼睛,收拾完行李,便与同行之人一一道别,一路下来,时日不长,但波折颇多,姑且也算生死之交,告别之时,难免伤怀。唯有陈太医,伤感之情不似他人那般重,只听说他们暗地下了什么注,似乎只有陈老一人赢了,那群后生仔,怎敌得过这颗老姜。

言清这孩子,从凝若收拾行李时就未歇着,他向来啰嗦,凝若也没理他,结果他竟是百折不挠,原是早上的行程,硬被拖到了晚上。

向萧何道别时,他连房门都未开,凝若只得在房门外念叨几句,伤感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季成勋便在客栈河堤的马车上等着,凝若掂了掂包袱,不重。自己带着这些个东西,占了人家那么久的便宜,不要脸这种习惯,还真会传染。

萧何已出了房间,在客栈厅堂喝着酒,形容愁苦,既然下午已经道过别,凝若决定晚上还是不要碰面的好,明明只是回家,凝若却异常紧张,后背渗着细汗,手脚也有些发软。

推开窗户,一棵榕树恰巧长在窗边,轻轻一跃,便跳上了榕树梢头。

凝若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望客栈厅堂内还亮着的烛火,离别的不舍一下子涌了上来,抚着胸前跳得杂乱的心脏,定了定神,心一横,早些赶路才是。刹那间,那股熟悉的味道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