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目光无措,语无伦次、磕磕绊绊的辩解着,稚气清秀的面孔有着显而易见的愧疚自责。若他的表情是真的,那刚才杀死婢女的举动不过是一时情急,若他是装的,那他的神情未免太过真实。
洛卿依选择他是真的一时慌张错杀了婢女。“无碍,我会为你作证。我去叫父亲,让他——”
“——不能出去!”临沂猛地大声嚷道,他起身跑到洛卿依面前,瞥到她挑眉的动作,急忙解释道,“洛小姐,一炷香之后,当今成德帝的爪牙东厂便会来屠杀洛府上下所有人。江湖上的人也会来杀洛小姐,洛小姐,我们赶快走。”
“胡说八道,”洛卿依冷下脸,“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成德帝会屠杀洛府,他是我表哥,我父亲是当朝丞相,表哥他根本没必要杀我洛家。还有什么江湖人,那就更可笑了,我未出过洛府,何曾结怨江湖人,他们又为何要杀我?”
“……贫僧……不记得,贫僧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杀洛小姐,”临沂抓着脑袋,急躁的闷哼。他倏然抬头,眉眼间的单纯憨直变得冷厉阴郁,“洛小姐,请跟我走。留在这真的会死的,贫僧不想你死,你不能死。”
这人怎么那么善变?
早上还是一副墨守成规腼腆单纯的和尚样,怎么晚上就变得有些强势阴沉?
洛卿依为自己的看走眼而心生不悦,甩开袖子,她瞥见地上面容狰狞的尸体。暗想:也许,是这个和尚杀过人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
她感激和尚的救命之恩也就不愿多计较他刚才话里的荒唐怪诞。
“跟我走,”洛卿依面色如常绕过地上的尸体,走到临沂面前说,“小和尚跟我去见我父亲,关于下毒的事,我希望那时你能有个好的理由。别说什么成德帝会屠杀洛府、江湖中人什么的,这话,我就当没听过。”
“贫僧……贫僧真的没有骗你,虽然我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不然脑袋里为什么会突然有关于洛小姐的死亡地点与原因,”临沂眨了眨眼,眼里的强硬与执拗消失,他揪着袖口,清秀老实的面容有了些坚毅严厉,“还有,洛小姐不要叫贫僧小和尚了,贫僧法号临沂。”
临沂眼圈慢慢发红,心脏因为洛卿依的怀疑而发闷。他恼怒自己的不争气居然说着说着又哭了,羞赧的挽起袖口惩罚性的大力擦拭着眼泪,被血浸湿的袖口在擦拭眼泪的过程中在脸上沾上一点点血迹。
走到门口的洛卿依看到,回头,指着他的左脸颊说,“你这里脏了,有血迹。”
临沂愣神,乖乖的在袖口处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使劲擦着脸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脸颊,加上临沂因为懊恼自己的笨拙而使劲揉搓,使的左脸颊红彤彤的一片像要破皮似的。
洛卿依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她抿紧嘴唇闷笑。从袖口抽出手帕丢到水盆里,浸湿后拧干,扔给临沂,“小和尚,用这个擦。”
临沂手指哆嗦的接过有着淡淡幽香的手帕。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女眷用过的东西,违反寺庙戒律的羞耻背德感与他天性里的好奇憧憬交织在一起。使得临沂脸颊涨的通红,这次不仅脑袋红通通的像番茄,就连脖子以下也染上晚霞般的晕红。
他小心翼翼的捏着手帕,不敢用力怕弄坏布料昂贵的手帕。偷瞄着洛卿依,他按住扑腾扑腾乱跳的心脏小口小口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他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的感觉让他惧怕又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