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泛行于水波之上。
在无锡不游太湖是一大恨事,一如在北京不登西山。
而从无锡西门桥登舟,径梁溪向蠡湖进发,后入太湖,则无疑是无锡游太湖之最佳航线。
一叶轻舟,舟头坐三个青年人,正悠悠然沿这条航线,向太湖航去。
三青年,一个是身穿白衣、眉目如画的俊美公子,一个是剑眉英挺、青衣白袜,束青带的背剑书生,一个是身穿紫衫的白脸文士。
公子正是欧阳石,书生则是独孤展鹏,而那文士乃是茅慕华。
他们怎么会又走到一起来的呢?
原来,独孤展鹏与大弘禅师在青山寺商议的结果:
胡古月胡大侠与胡简琴,由大弘禅师及七大棒僧化装陪同,护送往闽地泉州,去大师兄白眉金刚陈念园处养伤,再由陈念园出头,共图向“潜龙门”第一大分舵太湖五雄复仇的大计。
清山、清海留下,助执意要以游山玩水之名游览太湖岛屿一探虚实的独孤展鹏与欧阳石一臂之力,而后再定行踪。
送走了胡古月父女与大弘禅师师徒一行后,独孤展鹏与欧阳石在前,清山、清海和尚与铁篙刘长善在后,同往西门桥而来,到了西门桥,清山、清海与刘长善为一船,由刘长善航船,以为接应。独孤展鹏与欧阳石则另雇一船。
不意走到西门桥,正遇茅慕华,于是二人便登上了茅慕华的小船,一起游览太湖。
在独孤展鹏、欧阳石坐的小船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的一条船便是刘长善操航的,船头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人,一个中年商贾打扮的虬髯客,谁还认得出他们就是青山寺杂役僧清山、清海呢?
船过虹桥,市声渐行渐远,两岸是一片水乡风光,安恬、平和、明净、古朴,岸上青草地上放牧着水牛,垂柳下坐着闲暇弄着短笛的牧童。
天是那样蓝,云是那样白,六月的太阳金光灿烂地照在大地上,照在水面上,金波如鳞,密密而织,跳跃、闪烁不定。
岸上偶尔走过二三农人、渔民,说着亲切的吴声俚语,软秣悦耳。有时则有好看的吴地少女,如深山俊鸟一样出现在人们眼前,那天然去雕饰的清新之美,更引人赞叹不已。
面对着两岸锦绣江南的水乡风光,便是心事满腹的独孤展鹏,这个从北地来的十八岁少年,也不由暂时撂下了心事,变得心旷神怡起来,悠哉悠哉的洋洋心情,真令人欲作一渔夫农人,终老于此!
“独孤公子,你觉是我们江南如何?”茅慕华因阳光刺目,微眯着眼笑着问。
“山清水秀。”独孤展鹏道。
“人呢?”茅慕华一耸眉毛问。
“嗯,人也长得清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无论男女,都比咱北地人多了一种水清水明的风貌情态。”独孤展鹏想了一想后说。
“啊,那独孤公子还没真的见识江南的美人儿!美人儿并不在街上走的,真的美人儿,养在绣阁中、深闺中,又岂是寻常得见的?不过有几处地方,专门拢集了一些莺莺燕燕的美人儿,独孤公子不可不去看!待有空,让区区当个领路人,领你去见识见识。”茅慕华道。
“啊,看不出茅公子还是花楼柳巷的识途老马!”欧阳石淡淡一笑道。
茅慕华一声轻笑:“欧阳公子,可要区区效劳?”
独孤展鹏语题一转:“茅公子,令尊叫你回去,急事已办完了?”
茅慕华略一顿,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真有急事,原来是第二天苏州府学监大人要来寒舍作客,家父让我作陪。唉,这等事,想脱身也脱身不了。”
“噢,原来如此。”独孤展鹏微笑道,边转过头,看起前面的河水来,但眼睛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茅公子,到蠡湖还有多远?”欧阳石问。
“快了,出了大渲口,便是蠡湖,不过里把路,已望得见了!”船后划桨的船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