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甜儿渡步走到李有财身旁,拉着李有财的衣袖,垂下头,低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李有财却是微微一笑,说:“你没有做错,毒蛇也没有。下次再见面,澄清误会就好。”
这时,阮莺莺与汤落生才挤到李有财身旁,阮莺莺低声对汤落生道:“你猜方才是谁出手救得那蛇面人?”
汤落生低声回答:“难道不是褚大侠?”
阮莺莺指了指身旁的李有财,“傻瓜,是李大哥出的手。”汤落生听了也是非常吃惊,又在问了阮莺莺,阮莺莺便将那日李有财与谢回天交手的经过与汤落生道来。汤落生听了既是心中感慨,又是感激。
可这里也不是聊天说故事的地方,死了人,自然要解决问题。
褚义尊与李有财俯到尸身旁,翻转衣物。瞧见了他们衣物上的记号,褚义尊沉吟道:“这六人竟是点苍门下。”李有财也瞧见了他们衣袖上的标识,再看这些人的伤口,皱紧了眉头,道:“看样子这八人具是死于一刀之下。”
身旁的几名华山弟子应道:“而且下手之人功力高深,竟连带着将这颗树也给砍下。”褚义尊观察树的切口,只见切口粗糙异常,还有许多碎木,显然这一下并不带锋,纯靠力量砍断的树木。
华山派的几名弟子将点苍八人的脑袋捡过来。其中有五人年纪较大,褚义尊一一瞧去,看到最后一人的头颅时,突然一惊,心中暗道:“柳振飞。”
褚义尊认出一人后,再瞧剩余几人,不由得内心一紧。这八人里竟有五人是点苍的长老,皆是与掌门柳镇南平辈的师兄弟。只此一役后,点苍门可以说是名存实亡,只剩一名长老柳一清。
可最为重要的还不在此,关键的是,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在一刀下连杀五位高手?褚义尊连想数人,最后思绪锁定在一人身上。
秦冷。
秦冷使得兵器是一把大剑,而且内力之深,江湖少有人可敌。他三年前叛出韩老门下,便于江湖上销声匿迹。这人神出鬼没,武功深不见底,这事十有便是他做的,也只有他能做到。
华山派弟子瞧褚义尊怔怔出神,便问:“褚师叔,可有什么发现没?”
褚义尊摇头道:“有些眉目,但不好说。”突然又问一名华山弟子:“陈明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陈明方立马道:“禀师叔,现在刚刚到亥时。”
褚义尊站起身来,嘱咐了那陈明方几句,又道对华山其余几位弟子说:“你们去附近瞧瞧有没有棺材店,买八口棺材来,将这八人装进棺材里。”转对众人说:“还请众位与我几位师侄看住这些人的尸首。”
众人应了。
他沉吟片刻,又对李有财道:“你和我走。”李有财随即答应,嘱托戚甜儿三人一声,随着褚义尊跃上屋顶。
从屋顶上看,这十里亭的房子星罗棋布,井井有条。褚义尊带着李有财于屋顶上疾奔而过。李有财问道:“前辈可要带我去何处?”
褚义尊道:“镇外凉亭,去见个几个人。”
“不知是什么人?”
“你到了便知。”
两人奔走了一炷香时分,终于远远的瞧见了那凉亭。万籁俱寂时刻,那亭子里却传来声声悦耳的奏乐。亭内灯火通明,在这尧无明月的深夜,远远的看去就像挂在地上的月亮一般灿烂夺目。
走近些许,能看见亭内的几条人影。两位满头花白的老人正在弹奏着乐器,一位老妇人正用她那苍老但任然灵活的手指,拨弄着琴弦,而老人则吹奏着长箫,一双眼含情脉脉的瞧着老妇人。
虽是年华老去,可那份情依然在。
两位老人的心还是那样年轻,甚至比许多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们还要年轻。
周遭坐着许多人,在亭外围了一圈,他们穿着各异,有男有女。而亭内只坐着三人。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双眼,聆听这对老夫妇的奏乐。
曲调时而欢快,时而悲伤,一时充满激情又忽然平静似水。众人的表情也随着曲调的跌宕起伏而跟着变化。
褚义尊带着李有财在亭外坐下,闭起双目,与周围的人一起沉浸在乐曲的海洋中。
良久,曲闭。
众人缓缓的睁开眼,只见老夫妇已经站起,双眸之中仍是含情脉脉,相互凝望。老人走到亭外一看,对众人道:“多谢各位前来,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有财这才瞧清了老人与老妇人的面目,只见老人身穿青衣,头戴方青帽,手上只抓了一根长箫,他面貌普通,唯独鼻子异常高挺,有点似波斯人。
老人长袖一挥,长箫突然不见。他摊出双手道:“在下青城门下余七花,道号余长子,这位是内人江红月。”
余七花语声一顿,话锋一转,沉声道:“众位朋友都是江湖英雄豪杰,也是几大门派的好朋友,众位朋友也应当知晓我们此次聚会的目的。”他右手指天,表情严肃,“推翻郭松仁的聚义盟。”
李有财先听余七花介绍,便是一惊,原
来这位老者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接着余七花说要与众人推翻聚义盟,李有财更是惊讶无比。可环视四周,却无一人有李有财这般夸张的神态,好似早就知晓一样。
江红月站到了余七花身旁,亭中坐着的三人也走过来。余七花指了三人,又给众人介绍一番。而这三人竟是三派掌门:崆峒掌门全潘良、华山掌门杨清剑、踏浪帮帮主魂自在。
李有财听了这三人的名字更是大为吃惊,武林七大牌的掌门到了三人,而江南最大的帮派踏浪帮帮主居然也现身于此。这几人只要一齐出现,无论是到何处,都要让武林震三震的人物。
可就算如此,周围的人仍是毫不吃惊。
李有财正自奇怪,余七花又开口道:“众位皆是在武林中大有名望,且功夫卓绝。”他这么一说,就是先抬了众人一手。众人一听,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心中也是欢喜。
他接着说:“众位也都知晓郭松仁狼子野心,表面上装的一副仁义道德模样,实则是包藏祸心,想要独步武林,唯他独尊。”语声一顿,“三年前他屠灭了木匠徐家,前年又用卑劣的手段吞并了上江帮以及十三个小门派,屠杀了武林人士二百多人。半年前,在环幽山庄上又连杀我几派几名高手,而我师弟孙长羽死于乱战之中。”
余长子越发慷慨激昂:“郭松仁手段卑劣,却还要装的一副道义模样,为正道不耻,为武林败类。故这次我等邀请了众位,于这个时刻在所有武林同道面前诛贼,还武林一片宁静。”
话一说完,李有财身旁的一位老者止不住冷笑,他道:“余道长,老朽卢文书,却有一事不解。”
余长子凝目一瞧老者,拱手道:“原来是云龙山藏锋门的卢掌门,敢问有何指教?”
卢文书道:“在下虽不是郭松仁的人,可也觉得他仁义。我派在庐山上修了一座吊桥,前年桥断了,还是他派人来助我门修的。而且近年来,不仅是许多道上的人,就连百姓也是对郭松仁赞不绝口。所以不知余道长是否误听谗言,才颠倒是非黑白,弄不清事理。”
卢文书说的直,话里丝毫不给余长子面子,可余长子毫不以为意,笑道:“卢掌门,这就是郭松仁的厉害之处,知道你门下的吊桥损坏故派人来修,讨好你的感情。掌门你可想想看,若你只是山上的寻常百姓,他还会派人来为你修桥吗?”
“再者,兔子不吃窝边草,云龙山离聚义盟不远,郭松仁自然要好生对你,让你对他登生好感。”余长子说,“我青城门前的吊桥年久失修,为何从不见他派人来帮我修?这里众位的所住的房屋破损时,可有见过聚义盟来人修理的?”
余长子的话虽然有些牵强,但却是句句在理,倒是不好反驳,可卢文书倔强的很,又道:“江湖之中诬陷与陷害的事不胜枚举,若是有人故意抹黑郭松仁的脸,又当如何?余道长若是没有可信的证据,又叫我等如何相信?”
余长子仰天一笑,道:“原来卢掌门是刻意来拆台的。”话语之中咄咄逼人,不给卢文书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