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人突然从屋顶落下,他落在地上却连一点声响都未发出,竟然是位轻功卓绝的高手。
只见他穿着黑子袍子,腰间绑着一块玉带,手执铁纸扇,他道:“你终归还是发现我了。”
“你何时开始跟着我的?”
“从你进聚义盟的时候。”
刀客有些惊讶,道:“哦,阁下本事果然不小。”
那人大笑一声,道:“能被玉林刀客夸奖,在下面子倒是不小。”
刀客冷笑一声,道:“如今江湖使扇的,世人只知有个小辈方仪礼,却不知二十年前也有个横贯江湖的‘铁扇江白鹭’。”
“年华老去,还提什么过往。”江白鹭手执铁扇,轻扇起来道:“江湖总是年轻人的。”
刀客道:“听说你已成家立室。”
江白鹭铁扇一收,正色道:“不错。”
“既已淡出江湖,又为何来趟这浑水。”
江白鹭露出了微笑。每个人都会微笑,微笑是最让他人感到舒服的,可这人的微笑看起来却令人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寒战。他只道:“身不由己。”
刀客道:“好一句身不由己。倒是何事能另阁下如此,在下真想打听打听。”
江白鹭轻叹一声,问:“你可有家室?”
刀客摇头。
“你既然没有家室,自然不懂此中缘由。”江白鹭以刀客为中心,于其周身画圆,一步一步缓缓地绕着走,又道:“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想做,也得做,你说是不是,王玉林?”
王玉林便是刀客的姓名。
江白鹭仍是在绕着圈,他道:“玉林刀客,横刀斩石桥。当年你的名头可比我还大,却不知你竟然做了别人的走狗。”
王玉林不动声色道:“你错了,我一直都是别人的狗。”若是对任何一人说“你是别人的走狗”这句话,听这话的人不来拼命便是不错了,可王玉林非但不上来拼命,更是连一丝表情都未流露,还承认自己是别人的走狗,叫人不得不有些吃惊。
“哦,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江白鹭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一直是一条狗。”
王玉林却冷声道:“五十步笑百步。”
江白鹭却鼓起掌来,道:“好一个五十步笑百步。不过玉林刀客好像弄错什么。狗是不会反抗的,人则不同。”
王玉林道:“这是何意?”
“阁下的本事胜我一筹,去留,也由不得我自己。”
“你是说,就这样放我走了?”
江白鹭打开纸扇,摊了摊手,无奈道:“不然又如何,在下可没有本事请你去喝茶。”
王玉林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留。”说完,转过了身。
可是他的左手已经反握住挂在左腰的刀柄上,而江白鹭的铁扇也悄无声息的收了起来。这一点,李有财虽未瞧见,却也能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听出一股肃杀之气勃然而生。
两人自从面对面开始,便已开始了比试。直到刚才,这都是一场寻找破绽,没有血腥的决斗,可从王玉林转过身子那一刻,此地已然变成了最为可怕的战场。
因为这一刻两人均认为对方会松懈下来。所以也就在这一刻,两人同时出手了。
柳叶刀与铁扇同时击出,却准确的打在一点上,毫不相让。王玉林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刀柄,转手使出一记“拔刀问天”砍向江白鹭面门。江白鹭毫不惊慌,将铁扇打开,挡在面门,架住了这一刀。
紧接着,江白鹭将扇头指着王玉林,左手一拍扇尾,三发无影钉激射而出。王玉林早料到他这一招,矮身闪过,手上丝毫不停又使一招“鱼龙尾鞭”,斩向江白鹭双脚。江白鹭见势高高跃起,于空中倒转身子,铁扇连指。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五十招已过,却是丝毫不见胜负。
李有财背靠墙壁,感受到整面墙都在随着两人的交手而晃动。柳叶刀与铁扇扇每相接一次,屋子便会一震,足以见其威力。
只觉打到后来,整面墙都要坍塌下来,整间屋子都要散架。李有财抱起张饱,走出几丈远,心中又想:“这两人到底是谁?我若一走,可再不会有眉目。”略一度量,下了决定要一探究竟。
房旁有一个大缸,缸里有些许水,想是前几日的那场大雨所致。李有财又在张饱手上写下几字,将其藏在缸中,找了块木板盖在上头,转身回到窗子下。
这两人的功夫竟是深不见底,招式威力相较刚才只增不减。李有财探到窗旁,点破纸窗,瞧向里头。只见一人提了柳叶刀,一人手执铁扇,想来拿刀那人便是“玉林刀客王玉林”,另一人自然是“铁扇江白鹭”。
李有财先前只听了两人的对话,却未见其人,所以倒要用两人所使兵器来辨人。
突见江白鹭执扇连点而出直击对手胸口,王玉林却是不躲,双手握刀自上而下劈落,这一式就如同樵夫砍柴,使得倒是粗糙至极的刀法,周身上下露出不少破绽。李有财心中疑惑:“这王玉
林的刀法怎的如此差?”转念又想:“这应是一记欲擒故纵,只等江白鹭上钩。”
江白鹭上钩了吗?没有。
他铁扇先出,快王玉林一步,出手时劲力刚猛,却不知为何,铁扇袭至王玉林身前便没了力道,好似算差距离短了一步。那江白鹭面上一惊,显是自己也未想到,不及多想,王玉林长刀已劈落,他侧身一躲,于地上一滚,将将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