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北方的冬日一贯是肃杀的,野外的草地上寸草不生,只余早已枯死的干草支楞在似乎已经冻的不会流动的空气中。
天空也还是灰蒙蒙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沉浸在一片静谧里。
秦卿却早已经蹲在了土灶下面,搓搓手,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她的十指早已经被冻得通红。
看着空气里呼出的白汽,秦卿忍着疼,又开始把昨天劈好的柴木扔进了灶洞里,只待生好了火,为房间里那一家子做早上的吃食。
其实说起来秦卿也不过是15岁的少女而已,村子里习惯干粗活的妇人们也都还在梦乡,她又哪里就应该干这样的事情呢?不过是大伯一家仗着秦卿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撑腰罢了。
说起秦卿来,在附近应该是无人不知的,不仅是因为秦卿是十里八村顶俊俏的姑娘,更是因为秦卿的爹爹是一位隐士大儒,在当地颇有些名气。
当初秦卿的家中也算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样的家庭里出来的姑娘,即使身处困境,衣着简朴,也依旧挡不住周身优雅的气质。
灶洞里渐渐有了火苗,秦卿用手边的柴火伸进去拨弄了两下,让火烧的更旺些,不至于熄灭,这种粗活秦卿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熟能生巧,这个词对于一切的事情都有道理,何况爹娘在世的时候,秦卿也并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父亲在世时喜好美食,也并无时下名士们那种君子远庖厨的观念,经常与母亲一起研究食谱,做些饭菜,秦卿的一手好厨艺也都传自他们二人。
秦父还是村里唯一的进士,而秦卿又是他唯一的女儿,自是打小儿就知书达理。
秦父没有村里男人女人那重男轻女的想法,再加上秦卿的母亲张氏自打生了秦卿就有些伤了身子骨,夫妻二人可是把这一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眼珠子一般的娇宠着。哪知双亲一去就受这般磨难,不免让人嗟叹。
说起秦卿的父亲秦剑秋,当年他可是整个县城的名人呢。作的一手的锦绣文章,又熟读兵书,自是有几分谋略,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后来去京城闯荡,只因他父母早丧家中并无亲人,故此十多年不曾回家,之后便不知其音讯了。
这十多年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做出了什么功绩。
众人只知道十多年以后他带着娇妻回来了,而此时的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离家时的少年模样,而是一个衣着寻常,却又锋芒内敛的中年人,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常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度,稳重厚实如山岳,历经风雨巍然不动,让人惊奇,不禁猜测他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有人明里暗里询问是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事,为何回来。
他也只说是思乡情切。对此有人深信不疑,也有人怀疑嘲讽,更有人不怀好意。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
秦卿的父亲生的不仅是俊逸非凡,性格更是潇洒温和,也不见他为此有多少伤心过,愤世嫉俗,只不过慨叹一番,便领着娇妻回到了村子里,帮村人写信,教小孩子读书习字。闲时侍花弄草,小日子过得倒也和美,颇有几番雅趣。
村子里的人更是发现,来往在秦卿家中的人个个气度不凡,更有甚者听闻常常在秦卿家中出现的那个声音清亮,相貌不凡的大高个子是名振大楚的广威将军,据说有人在广威将军得胜归朝时远远见过其人,与此人甚像。
虽然大家不知道秦卿的父亲十多年来到底在外干了什么,但看到这里也无人敢小看,都觉得他是顶有学问的人。
原本秦家一切都很好,生活平静和乐。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前秦卿的父母结伴出游,去百里外的曲江畔游玩,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夫妻二人避无可避,山道上泥泞不堪,车轮打滑,马车掉下山崖夫妻二人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