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轮劫【七】

女子微怔,眸中划过一丝迷茫。逆光下的白凤很是耀眼,仿佛一只高贵的凤鸟,散发着炽灼的光芒。这个角度,年轮看不清白凤的表情,却从他的双眸中捕捉到了一瞬的苦涩,还有不自信中夹杂着忧伤。他只是蹙了下眉头,年轮便是心头一颤。五指微颤,收回目光,“天会黑仍会再明亮,但我不会再如以前那样等你了。”长痛不如短痛,但对于白凤和年轮而言并非如此。

男子双眸闪烁,紧盯着年轮的每一个神色。因为他曾经的犹豫不决,才使得如今陌生的相处。白凤能怨什么,是他欠她的,注定要纠缠一生。年轮并没能看见白凤的苦笑。既然她不会再等待,那就换他追随好了。压下心中的不安躁动,目光一转督见年轮半绾青丝的簪子。

察觉到白凤的目光,想来他的心情不会好。年轮想起檀时赠她的簪子,“这般情绪不定,可不是个杀手该有的。”讪讪然地说道,试图转移白凤的注意。可男子并没有多想,呼吸间便站在年轮跟前,扯下簪子,却未扯落一根青丝。簪子被白凤瞬间轰碎,而年轮看着他的目光中,除了不满之外,还多了一分恼怒。白凤全将这归为年轮是在心疼檀时送给她的东西被他弄坏。

恼怒中的男人,心爱的女人不肯理解,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行动证明。抛开理智,不给年轮任何反抗的机会,扣住她的后脑勺胡乱吻了上去。唇瓣相互厮磨,他带着怒意的吻十分霸道,没有任何温柔之意和怜惜。仿佛是惩罚般的发泄,亲吻啃咬着,似乎这样就能让年轮明白他有多痛苦。年轮的挣扎只是徒劳,一面对白凤她便忘了所学的反击,只能任其攻略。他在气什么?凭什么这般随他心思的对待她?年轮所有的挣扎只会让白凤越发愤怒,想着:她就那么心疼那家伙给的东西么?

当白凤放过年轮时她的唇瓣已是一片通红,隐约带着血丝。年轮也因为自身缺氧而无力地靠着白凤。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怎么都戒不掉白凤身上的味道。出神时男子辫弄着她的青丝,待到年轮回神时,才发觉白凤是在为她绾青丝。他的手指灵活的在她发间穿行,他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似乎有一只手在拨弄年轮的心弦,奏出撼动人心几个长音。

白凤的举动,让年轮动摇了……

十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裙,连呼吸都紧张到不顺畅。白凤明明知道绾青丝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如今他到底还想借此挽回什么?白凤,我该拿你怎么办?手指捋过额前的细断绒发,指尖拂过她的双颊。若是年轮抬起头,便能看到白凤满目的柔情。不经粉饰的年轮容貌已然出众,他可不许她随意上妆。给别的男人瞧去了,白凤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这绾青丝,是他颓废期的时候学会的,没想到他还有机会,再为年轮绾青丝。他想再听一遍,绾完青丝,年轮会问他的话。只是等了良久,怀中的人儿仿佛还没回过神一般,呆愣着。白凤不禁苦笑,他是不是逼得她太紧了些?那个狂傲言说他是她的人的年轮去哪了?不禁几声轻笑,抱着年轮坐到榻上,温香软玉在怀,他白凤可不会轻易松开。

想起每次自己重伤醒来,年轮一定会在身边守候。为他煎药,试药,喂食。一切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总是真的做,你不觉得烦?”白凤曾经这么问过年轮。只是年轮脸上的笑反而加深,给他擦拭着泡药浴后溢出的汗渍。“这种心情,怎么舍得厌烦。”眉眼间流出的满足被白凤一并记在心里。年轮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子,谁对她好,她会对那个人更好。只是白凤那时还嘲笑她愚蠢。

可现在,若是能让年轮变回那时的模样,有些失措的年轮,那也挺好的。

往昔亦已没,空谈今生后。

正当白凤的思绪越飘越远,年轮开口道,“白凤,你不是向来对任何人都不喜纠缠的么?”不是早就该厌倦了么?年轮说话时,隐隐带着颤意,犹豫,目光不定。前者无奈,如今的满心柔情,却尽被她当做纠缠不休。他已经变得如此糟糕了啊……

用自己的手掌将年轮细滑温软的手包裹住,轻捏。薄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招惹了我,想放手可没这么容易。”眯了眯蔚蓝色的瞳孔,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离开。

沉默,手心不知为何泛着冷意。整个人仿佛陷入冰火两重天一般,让人难以忍受。“白凤,我……”未等年轮说完话,白凤便再度强硬的转过她的身子,俯身而吻。瞳孔不禁放大,虽然说她不讨厌他的吻,可一而再的这么袭击是不是太过分了?每次当年轮呼吸不顺畅了白凤就松开她,等她喘过气了再度吻上,直到年轮彻底无力软下身子,白凤这才真正放过她。

白凤过于纯熟的技巧让年轮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以前也这样跟别的女人亲吻。却不知有些事,男人总是无师自通的。男人搂着年轮的腰肢,手指轻弹她饱满的额头,带着宠意。这么便被白凤收服的年轮,只能任他摆布,看着他拿出不知藏在哪的食盒,里面全是糕点。

看到糕点的女子两眼放光,白凤轻笑着将食盒端到她面前。拈起一块送到年轮的唇边,动作娴熟自然,事实上这都归功于前世。怀中的人儿也没多想,张口就咬下半

块糕点。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弥漫整个口腔,糯软的口感,夹心的蓉馅入口即化。这个男人真是抓住了所有她没办法抵抗的东西。

终于看到年轮许久不见的笑颜,白凤眼前一个恍惚,心中的欢悦好似要溢出来一样。坏心一起,空出一只手夹着羽毛,在她颈间轻挠。几缕未挽的发丝随意搭落,白凤督见自己前几日留下的痕迹还隐隐存在。如此佳景,若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突兀想起那日年轮在他怀里说的话。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要……”白凤看着她的脸庞,神色上是少有的一本正经。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懂她犹豫的原因。她说,只要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男人。那时她的眼中染上了一层失落;她说,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她的脸上,带着向往;她说,与爱人在夜空下仰望,四处游玩,能对那个人尽情的撒娇。她的颊上,浮了几朵绯云;她说,想要一个孩子,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那时的年轮,还没有忆起前尘过往,可要的,却与前世一样。她贪妄的,只是很平凡简单的幸福。抿着唇,白凤抬手拭去年轮唇边残留的碎屑,似乎想到什么,轻笑出声。“不许你拒绝我。”将食盒放到矮几上,手臂环住年轮的腰缓缓收紧,在她耳边轻声喃言。如同魔咒一般,在年轮脑中重复响起。

拈着糕点的手顿在空中,心头痒痒的。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年轮垂着脑袋没有说话。她发现,若是白凤玩无耻的话,她绝对抵抗不住。更何况,他的美男计怎么可能轻易招架下来。屋内阵阵青烟起,屋外光缕穿过镂空的窗子洒进来。幔帐上绣着朵朵波浪,以白帐为底,蓝丝穿引。吊饰着颗颗圆润的珍珠,熏着安神香。

令人安心的气氛使白凤渐渐入眠,却并未松开放在年轮腰间的那双手。仿佛是要将年轮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真是让人无可奈何。侧过头,勉强看到白凤祥和的睡颜。白凤,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垂下头,轻捏他的指腹,摸到薄薄的茧子。唇角上挑,好在白凤不是那些舞刀弄剑的男人,也算细皮嫩肉了吧。

就算你松开手,我也不会从你怀里离开的啊。他的怀抱,一直都是那么温暖。颈间有些痒意,原来是白凤在无意识中蹭着她。这孩子般的依赖,和白凤一点都不符。薄唇擦过她的颈肤,引得年轮一阵颤栗。迷迷糊糊的,大概是受了白凤的传染,年轮也感到困意,绕是被白凤一同带进梦乡。

再次醒来时,是檀时的到来。白凤已经离开,从榻上撑起身子,抬手才发现握着的一支白羽。“他来过了。”檀时没好气的笑道,扫眼将矮几上的食盒收进眼底。再看看年轮的反应,想来是没错了。白凤那家伙,敢不敢从正门进来!

将白羽放在枕边,心有所思。话虽如此,陪着檀时去前厅用膳,愣是用了一个时辰。檀时是不打算这么快放年轮回去见白凤了,用完膳食又带着年轮逛了一边府邸,说是为了防止她会迷路。放年轮回去时,檀时停下来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朝暗处挑衅一般。年轮这才刚搬来,白凤就来留下了白羽宣言她的所有权。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那他作为府邸主人,总得给个回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