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自小没喊过继父一声爸爸,但我还是沾了他的光,成了农转非户口,后来也是由他的帮助参加了工作。别人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总想着报答,何况他对我有如此大的帮助,大到几乎改变了我的命运。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虽然我在感情上已然不能接受他,但在行动上有了转变——隔上一段时日便买上礼品登门拜访。
我在经济上终于能够自立了,我尽我所能对姥姥姥爷尽着孝心,然而他们却无福消受,在我工作两年后相继离世。所幸的是我还有梦,在梦中,姥姥姥爷都还活着,我依然能享受呵护也能持续尽孝。
姥姥姥爷去世后,我便回去的少了,虽说外甥是狗吃饱了就走不无道理,但对我来说这是谬论,我早已把那个村庄看作自己的故乡,不论走到何处都不会忘怀。我有三个舅舅,舅妈们十分在意我去谁家多、谁家少,因而左右为难,不得不减少回去的次数。
清明前一天是寒食,我们这里有在此日上坟祭祖的习俗。寒食这天我回到舅舅家,下午跟着三位舅舅去给姥姥姥爷他们上坟。
翌日,我从舅舅家又来到继父家里。
我母亲一个人在家,她一边接我手里的东西一边责怪:“来这里还买东西干啥!一天大起一天了,也得攒点钱了……”
“我知道。”我打断她的絮叨,“今天是星期六,季晟季姗(我的隔山弟妹)回来吗?”
“回来。”
午后,母亲从菜园里拔来一些小葱让我帮着择。越小的葱越是可爱,我就乱翻着葱堆儿专门挑那些小的。母亲为此指责我干活没有条理,我以一句“我就喜欢这么干!”让她无可奈何地住了声。
择洗干净后的小葱,白生生的茎儿圆滚滚,翠生生的叶儿气鼓鼓,码在盘中煞是好看。
母亲对隔壁女主人提过的一道菜很感兴趣,想在今晚做做看,到人家取经去了。中午吃的不多,我有点饿了,于是把小葱和细咸菜条儿卷在煎饼里吃起来。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位三十开外的男子,跟我来时一样,也是左手一只包右手一只包。
我忙站起来;等看清楚来人的脸面,我这双细眼在瞬间变为我理想中的模样。
“几何老师!”我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
我曾经的几何老师季平林被我吃惊的表情惊的愣了片刻。
“你是……”
季家继女这个身份,我说不出口,又不想承认做过他的学生,于是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煎饼来打掩护。
“我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呢,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季平林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下来说。
“是吗?应该没有吧。”我矢口否认自有我的道理,这个以后再作讲述。
这时,母亲从外面进来。她好像事先知道季平林要来,同他寒暄几句后,对我说道:“以前没见过呵?这是你大伯家的二哥哥。”
我知道出于礼貌该叫他一声哥哥,可我心里说不出有多别扭,只是木木的“哦”了一声。
“这闺女从小就不爱叫人……”母亲尴尬地说,言下之意,让季平林别见怪。
季平林笑了笑说:“我小时候也这样。”
“你小时候?!”我心里回道,“会不会说话?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大姑娘!”
“她是你大妹妹,叫季荷。”母亲说。
“季荷?!”这个名字好像让季平林想起了什么。
“天啊,千万别让他想起来!”我在心里祈祷。
但是一丝狡黠的笑意明明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母亲去厨房后,季平林问道:“你还没想起我是谁来?”
“没有。”我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在第一职业高中,我曾经做过你几个月的老师,教的几何,想起来了吧?”
我还是摇头,“经历的老师太多了,想不起来。”
“我记得你喜欢画漫画。”
我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煎饼,盯着地面不做声。
“你给我画的漫画像我可还保留着呢!这下想起来吧?!”
我继续把头摇的像货郎鼓,“凡是教过我的老师,我都画过。”
季平林拿我没辙了,叹了口气说道:“我还真是不配做老师,教过的学生竟然对我没一点印象。——煎饼里卷的什么?吃的这么香!”
我扒开煎饼让他看。
“去给我卷一个!”
……
过了一会儿,继父回来。见的次数多了的缘故,继父那张□□脸看上去比以前顺眼多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管继父叫一声爸爸,不是我有意为之,我实在叫不出口,爸爸这两个字眼对我来说具有表达障碍。每当季姗和季晟叫时,我就像呀呀学语的婴儿一样在心里作着模仿。
“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我姥姥家与继父家相隔二十多里路,大部分风俗都是一样的,上坟祭祖这件事在他们这里却是清明这天。
继父和季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