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县太爷真是大好人!」
可不是吗?收成虽然不多,却能安下大房的心思,一来,让县太爷有时间调查张里正,若能扳倒他,大伯母没娘家仗恃,往后就不敢对他们家这般颐指气使。二来,钓钓二伯母,如果可以顺利除去那根刺的话,或许娘真的可以逃过一死……
钟凌轻叹,自从脑袋被强暴过后,她变成货真价实的钟子芳,一门心思全扑在如何让母亲和弟弟过好日子上头了。
「你们怎么会碰上贺公子?」
「我和娘看完大夫在药铺门口等姐姐,恰巧碰到贺大哥去帮贺大娘抓药,贺大哥说拿完药便要回村子,可以顺道载我们一程,我和娘就跟过来了。」
「你们等很久吗?」
「没有,不到一盏茶工夫。」
「你和贺公子很熟?」
「以前没见过,是爹过世之后才熟的。」
「怎么说?」
「爹爹死去那日,家里乱烘烘的,姐姐被抬回家里,一直昏迷不醒,娘哭得昏倒好几次,村人离开后,大伯母和二伯母就伸手跟娘要银子,说是要替爹办后事,娘那时哪有心情理会她们?只是抱着爹的身子,哭得说不出话。」
「后来呢?」
「我受不了她们要银子的嘴脸,拿着扫把要赶人,二伯母冷笑,说:『人家把咱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们走了,家里安静下来,娘还在哭,姐姐还在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蹲在门口放声大哭,恰好碰到贺大哥经过,贺大哥问我怎么回事,我倒豆子似的把满肚子委屈全告诉他。他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人,才一会儿工夫就有人抬棺木到家里,给爹爹收殓、布置灵堂,也有大夫来家里给姐姐看病。不多久,大伯父和几个堂兄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才接手爹爹的丧事。」
钟凌明白了,那时候她还在穿越的「惊喜」中尚未恢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全充耳不闻,原来这位贺澧还是钟家贵人。
车帘子掀起,卢氏对着两姐弟招呼,「阿静、阿芳,怎么不赶快上车?」
「哦,来了!」钟凌拉起弟弟,往马车方向快走,她没想到临上车时,弟弟会很天才地迸出一句——
「姐,贺大哥解释的《三字经》和你说的不一样耶。」
不一样?是她弄错,《三字经》不是性教育初级教本?
抬头,她对上贺澧的目光,他的脸被一把大胡子占掉一半,没被占住的另一半看起来很冰、很冷、很……低温保存,可是现在,他眼底带着两分笑意……不会吧!阿静将她的错解全招了?
蓦地,她的小脸爆红。洞在哪里?哪里有洞?让她死了吧,费玉清……你害人不浅!
恨恨咬牙,在母亲的招呼下,两姐弟坐上马车,马车很宽敞,也许是为了不让身材比熊还占位子的贺澧舒服些,车厢比一般马车要大上些。
在秀水村里,有马车的人家只有两户,贺家和李大户家里,后来帮县太爷买地赚了不少银子,张里正盖新家后也买进一辆,马车进村子那天,他骄傲得尾巴快要飞上天,很没知识地在门口挂一大串鞭炮,马车进门鞭炮声便轰轰响起,吓得马儿乱窜乱跳,踩伤了两个人。
这个笑话在钟凌脑子里印象深刻,只不过这一世,他还有没有足够的本钱买马车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分坐两排,钟凌和卢氏在一边,贺澧、钟子静在另一边,并且非常不幸地,钟凌坐在贺澧正对面,一抬眼就会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然后她就会联想到自己解读的《三字经》。
她是痞子,所以很能够宽慰自己的精神状态,她自我催眠:贺澧那号表情不叫似笑非笑而是友善亲近,自己之所以把它当成揶揄,纯粹是她作贼心虚。
她轻轻叹息,暗骂自己,不懂装什么懂啊,孔老夫子不是说过,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然的话看起来会很无知。
什么?孔老夫子没说过别人无知?管他的,总之,她现在就是很无知。
侧过脸,钟凌轻描淡写地把卖地的经过说给母亲知道,贺澧侧耳偷听,眼底含笑,瞄了她一眼,看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丫头。
钟凌报告结束后,贺澧突如其来地开口,「钟三婶,您有没有想过帮阿静找位先生?」
此话一出,钟凌猛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神,这会儿她看清楚了,没有也许、不是作贼心虚,他真真确确地在嘲笑自己。
她不禁皱眉,假端庄被她踢到九霄云外,她不满意,她噘嘴批判,喊什么大婶嘛,他那把大胡子看起来比她家的年轻俏妈咪还老气,懂礼貌的就该喊声大姐,会做人的就叫声同学,谄媚的就喊美眉,叫大婶?他是不是「捐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