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他们家那片山地的不是普通人,是京里的大官,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们心里有数,所以搬家是必然的,只是天气这么冷,身边又没有银子,临时哪有地方可以住,阿志的娘还病着呢,要是被赶出来,他们一家子还能不能活?
祖孙两个商量半天,这才决定来找钟凌。
来的时候两人心中惴惴,不晓得那天钟凌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沽名钓誉,专讲给那些客人听的,他们根本不住在秀水村,没想到钟凌不诓人,她是真心想帮助他们,这让祖孙俩怎能不感动?
萍水相逢呐,何况他们还打了人!
知道这对祖孙的困难,钟凌进屋拿了张十两银票,犹豫一下子,最终还是写下城中铺面的地址,一起装进荷包。
她提醒自己,得告诉徐伍辉,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到徐家,若徐大娘知道她轻易把钱借给陌生人,不知道要想多少事呢。
走出客厅,她把荷包交给阿志。「老爷爷、阿志,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先拿回去使,如果不够再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们不要担心,别的事先搁着,把婶婶的病治好了再说。」
「谢谢姐姐,签契书吧,我愿意当姐姐的奴才,给姐姐做牛做马,还姐姐的恩情。」阿志说着,又要跪下来。
钟凌拦住他,不让他下跪。「别说这种话,你娘的病还要你照顾呢,丢下你爷爷和你娘到我这里算什么孝顺。」
「可是姐姐……」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机会报恩?小春,你去厨房拿点粮食和肉,用筐子装了,给爷爷带回去。」
「是。」
小春应下,不多久,带来满箩筐食物,让阿志背了,祖孙俩又是谢、又是感恩后,钟凌将他们送出门。
贺澧跟着两人一起离开,送到大路上,贺澧方才开口说道:「老人家,钟姑娘和阿志一样,也是个没爹的孩子,她一个人照顾寡母和幼弟,生活不容易,日后若是有机会,烦请老人家多照顾照顾钟姑娘。」
他就要离开了,阿四、阿五、阿六几个得跟着他走,伍辉是个文弱书生,没有人在她身边照应,他放心不下。
「公子,你这是……」
老人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同自己说这种话,他们这般落魄,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什么本事帮钟姑娘一把?
贺澧解下腰间玉佩,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老人家,续道:「虽然钟姑娘不愿待你们为仆,但相信老人家看得出来,钟姑娘是个心善的,能跟着她,是老人家的福气,以后不管老人家有任何需要或者钟姑娘有需要,您可以拿着这枚玉佩到城里的金日昌赌坊找一位项管事,他会帮忙的。」
定眼望住贺澧,半晌,刘星堂明白了,早年他也曾闯荡过江湖,阅历无数,若不是被废了一只胳臂,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称不上火眼金睛,但对方这气度怕也不是凡夫俗子,人家肯定早就看出自己的底细,想把他们留在钟姑娘身边吧?也罢,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下十对他们这种祖孙了,何况离了老家,他们也不知道要落脚何处,而媳妇那个身子,怕是撑不了太久。
「公子是要远行?」刘星堂反问。
贺澧笑而不答。他没猜错,这个老人够敏锐,值得托付。
像是自问自答似的,刘星堂又说:「也是,不然何必特意托嘱老朽照顾钟姑娘。公子放心,有我刘星堂在,必尽全力,不教钟姑娘受委屈。」
「我信老人家!」一拱手,没有白纸黑字,两人已订下契约。
依钟凌的计划进行着,在找到「租金相当便宜的房子」之后,她开始盖烘焙厨房,那厨房又宽敞又明亮,最了不起的是那个与众不同的烤炉,是用砖瓦砌成的,从上到下有五层,一、三、五层用来燃炭,二、四层用来烤饼干蛋糕,她还做了十几个大铁盘和许多模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比不上上辈子她老妈为她打造的五星级厨房,但和钟家厨房相较,简直不是同一个等级可比拟的。
一月底,钟家三房正式搬离秀水村,住进新宅子。
钟凌把老宅用三十两便宜卖给大房,张氏终于能够住进梦想多年的屋子,心情之畅快,笔墨难以形容。
新家有八间房,卢氏、钟子静、钟凌、钟子文各占一间,再分出一间待客厅堂,剩下三间恰好几个丫头分一分。
在徐伍辉的陪同下,钟凌买了新丫头,小秋、小冬、小冰和小暖,小秋和小冬是徐伍辉挑的,模样秀丽、形容风流,听说小秋还是个没落的官家千金。
挑这样的人,钟凌不满意,她想要的丫头是像小春、小夏那样,耐操耐用、手脚伶俐、脑袋聪明,才不需要美貌温柔的。
她似笑非笑地问:「徐大哥不是在替自己挑通房丫头吧,我可先把话说了,今儿个挑的人我是要留在铺子里的,不会陪我出嫁。」
徐伍辉气了,捏捏她的小脸,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既然要站在店门口招揽生意,当然要挑模样整齐、能文识字
的。」
这话在理,于是小秋、小冬成了钟家的一分子。